第25章 25“不會遇到更好的了。”……(第3/4頁)

組織開完會後,薄幸月在空隙時間裏吃了點壓縮餅幹休息。

當天晚上,快到淩晨十二點,薄幸月剛從兩台手術上下來,一直給醫院的張主任當助手。

知道他們是從江城的普仁醫院調過來援疆的,張主任對他們很是青睞的,尤其是專業性更強的薄幸月,所以他才會在兩台手術中都選她當一助。

張主任上了年紀,從手術台下來時幾乎都要站不穩,卻倔強地沒讓任何人扶。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搭建的臨時醫療點內又送來了一對母子。

母親被浮木砸中,可始終護住了身下的小男孩,兩人是被救援的隊伍從拖著的漩渦裏救回來的。

母親已經沒氣了,小男孩卻還有生還的可能。

聽說,為了營救兩人還犧牲了一名軍人。

聽到這裏,她有短暫的失神,指尖都在顫抖,可又很快壓下心頭的異樣感。

薄幸月立刻掛上口罩,觀察了下病人情況。

當晚值班的是醫院外科的韓主任,韓科吩咐說:“戚醫生,立刻準備手術。”

在手術過程中,薄幸月就忙著整理著藥品。

一直到戚嘉禾從手術室裏出來,消完毒,她坐在長廊上的座椅待了好久,像是丟了魂失了魄,遲遲沒反應過來。

薄幸月倒了杯溫水,將紙杯遞過去:“辛苦了。”

戚嘉禾的淚水頃刻而下,哽咽著說:“我對不起他。”

生死關,最是過不去的坎兒。

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是第一職責。

待在災區,沒有人不害怕,但更沒有人願意退縮。

生命高於一切,所有的醫護人員便是擋在死神面前的那堵墻。

他們不能倒下,一刻都不能。

薄幸月忍下眼眶的酸澀感,磨了皮的雙手搭在戚嘉禾的肩膀上,安慰說,“嘉禾姐,你已經盡力了。”

“我盡力了……”戚嘉禾頓了頓,又搖搖頭,透著滿滿的無力感,“卻還是沒能救下他。 ”

戚嘉禾彎下背脊,用手捂著臉小聲啜泣,像是一堵承重墻壓彎到了極限。

那個小男孩不過五六歲,與她留在江城的兒子同齡。

這讓她怎麽可能不難過?怎麽可能輕易釋懷呢?!

……

與此同時,特勤中隊的戰士們仍堅持在一線,現場的救援工作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洪水滔天,天際呈現出鉛灰的暗沉,朦朦朧朧望不到頭。

官兵們在作訓服外套著橙色的背心,於是現場的那一抹橙色成為唯一的亮色。

北疆地理位置受限,單論洪水,救援狀況還不用如此焦灼。

怕的就是洪水後引發山體滑坡等災害,會對周邊造成二次傾覆。

一輪情況摸排情況後,季雲淮一刻都沒停留,火急火燎趕赴大本營匯報救援工作。

厲處兩鬢斑白,盯著他湧上倦色的眉目間,叮囑說:“去休息會兒吧,身體重要,休息好了才有更多的精力完成後續救援工作。”

季雲淮敬了個軍禮,去到旁邊的帳篷裏。

他脫下又臟又濕的短袖,腰間整整齊齊碼著八塊腹肌,依稀可以看見,手臂上殘留著幾處輕微的剮蹭傷,都還沒去醫院處理。

涼嗖嗖的夜風裹挾而來,他喉頭也湧上腥甜的涼意。

換了件幹凈的迷彩短袖,他用幹燥的衣物隨意擦了下身體彌留的水漬,黑發半濕不幹地耷拉在眉眼處。

見盛啟洲撩開簾子,季雲淮瞥過去一眼,一板一眼地布置著今晚的任務,“你等會兒去休息,今晚上我還是先頂著。”

盛啟洲一字未發,呆滯在原地,像一尊不會復蘇的雕像。

季雲淮覺著稀奇,只當是他累了,語氣稀松平常地問:“發什麽呆呢?”

掙紮在說不不說的邊緣,盛啟洲覺得自己像個殘忍的審判者。

隨後,盛啟洲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全然控制不住情緒,眼眶發紅,一字一頓地說:“隊長,剛剛接到消息,吳向明犧牲了……”

是總在隊伍裏當刺頭兵的吳向明嗎?

是前段日子還跟他比賽過射擊的吳向明嗎?

是在紅藍對抗賽當中抗起受傷隊友的吳向明嗎?

是那個年僅二十歲,愛吃橘子的吳向明嗎?

……

過了許久,久到季雲淮都覺得耳朵裏灌入了洪水的逆流,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他整個人如同一張繃著的弓箭,攥著骨節,肩膀下沉,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喉頭裏擠出來:“我知道了。”

盛啟洲罵了句臟話,沒忍住,還是在帳篷裏失聲痛哭起來。

帳篷外,又傳來一輪呼喊聲,估計是藥品和生活用品抵達了,還需要他們去卸貨搬運。

季雲淮胸腔震顫著,飛快用手蓋住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用盡全身的氣力說:“哭什麽?去救人,別忘了,吳向明是為誰而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