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個周末的聚會算是顏初期末前最後一次校外活動了,距離期末考只剩兩周的準備時間,校園裏的學習氣氛日漸趨於緊張。

平時不愛用功的同學最近也變得勤奮了,臨時抱抱佛腳,總能給點心理上的安慰,緩解大考臨近的焦慮。

顏初回到學校就一門心思沉入學習,不東想西想,只不過,她每天晚自習的最後二十分鐘多了一項新的安排——練習硬筆書法。

蘇辭送她的鋼筆物盡其用,她還特地為這支筆買了一瓶墨水放在課桌的抽屜裏。

這天晚自習下課,李芩又來顏初桌前晃悠,見顏初合上練字的小本子,就順手撿起她桌上的鋼筆把玩,揭開蓋子在草稿紙上畫了兩下,問她:“這是蘇姐姐送你的那支筆嗎?”

“嗯。”顏初點頭,“正好也想練練字,挺順手的。”

李芩把鋼筆放回顏初的筆袋,好像有話要說,又遲遲不肯開口。

顏初覺察她欲言又止,不由奇怪地看向她:“你怎麽了?”

“……有件事,我在想要不要告訴你。”李同學說得猶猶豫豫。

顏初疑惑,回答:“你提都提了,那就說呀。”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芩也不好賣關子,於是坦白道:“我聽說……蘇姐姐出車禍了。”

收東西的動作猛地頓住,顏初霎時臉色急變,唰一下站起來:“你說什麽?!”

“小聲點,冷靜,你反應怎麽這麽大?”李芩難受地捂住耳朵,顏初剛才那一吼,震得她兩只耳朵都嗡嗡直叫。

顏初哪裏能冷靜得下來,李芩剛才那句話對她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在她心裏過了一遍,余震難消,激得她兩腿發軟,如果不是雙手撐在桌面上,怕是站都站不穩。

她顧不上隱藏自己的情緒,疊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出車禍了?嚴不嚴重?”

李芩向來神經比較粗,雖然從顏初反常的態度中感覺到一點異樣,但什麽地方違和她又說不上來。

何況顏同學問得急,她也來不及深想,只好先回答:“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今天和我爸通電話的時候聽他提了一下,估計蘇姐姐這段時間都要住院,我周末應該要去醫院探望她,到時候了解了情況再回來告訴你。”

“那不如周末我跟你一塊兒去吧。”顏初突然說道。

李芩聞言愣了下,隨後漸漸目露疑惑。

在她看來,顏初和蘇辭充其量見了三兩次面,只能勉強算是認識,但關系還遠不到需要抽出期末考前的復習時間去醫院探望的程度。

何況,在她的印象中,顏初性子淡淡的,人長得漂亮,成績好,性格也溫和,在學校很受歡迎,所以人際關系這方面比較被動,向來都是別人主動邀請她,而她自己則不是特別積極。

這還是頭一回顏初主動說周末跟她一塊兒出去,照理說她該高興的,可不知怎麽的,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顏初被李芩視線盯著,驀地心虛,下意識解釋:“蘇姐姐之前非常照顧我,在首都那會兒她接了你的電話就去醫院接我了,現在她出車禍住院,我想我應該去看看她。”

理由站得住腳,顏初越說越順,連她自己都信服了。

“也對。”李芩點頭,深以為然,“那我們就約周六上午一塊兒去市醫院。”

差點被李芩看穿的顏同學偷偷松了一口氣。

出了教室,發現外邊在下毛毛雨。

路兩邊的樹葉子都掉光了,沒什麽遮擋,風吹著冷颼颼的,直往脖子裏灌,凍得臉頰發麻,兩只耳朵也刺刺的疼。

顏初情緒低落,後怕的勁兒沒過去,心裏惴惴打著鼓,和李芩說話也老走神,但她腳下步子很急,趕著朝宿舍走,李芩跟在她身邊都有點追不上。

“你走那麽快幹嘛呀?”李芩小跑兩步跟上來,嘴裏抱怨道,“地上到處都是水坑,下雨天好討厭啊。”

顏初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外邊這麽冷,走快點好回去呀,到宿舍就淋不到雨了。”

李芩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對冬天的雨深惡痛絕。

緊趕慢趕地回到宿舍,顏初跟李芩不住同一個寢室,於是在樓梯口分道揚鑣,顏初沒換衣服也沒歇口氣,拿了IC卡就到公共話機區給蘇辭撥了個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的幾秒鐘,顏初感到焦躁難安,度秒如年。

她繞著話機來回踱步,盯著墻面上斑駁的灰痕和不知誰畫的古怪符號,心口一陣陣的悶痛難受。

感覺自己等了好久,聽筒裏終於傳來輕微的電流聲,女人溫和的細語緊隨其後:“小初?晚自習下課了嗎?”

“蘇姐姐!”顏初聽見蘇辭平緩如常的語調卻驀地紅了眼眶,顧不得與對方寒暄,急急開口,“我聽說……你現在在醫院?怎麽回事啊?傷到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