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許砳砳的落戶資料由駱主任提交給妖口統計局,正常的手續辦理周期大致需要一周左右。

雖然手續還沒下來,但駱主任已經大張旗鼓地張羅著要給許砳砳舉辦一個盛大隆重的鄰居迎新見面會。

這是每一戶入住終南洞的新住戶都曾擁有過的歡迎儀式。

迎新見面會的活動方式是聚餐,活動目的則是幫助新住戶認識其他鄰居,增進彼此的了解,是新住戶快速融入當地社交圈的便捷途徑之一。

雖然駱主任彎腰駝背步履蹣跚,做起事來卻是風風火火雷厲風行。迎新見面會在第二日中午舉行,地點被定在了終南洞的街道辦事處,也即是駱主任的八號房。

許砳砳一想到要深入妖穴,他當天噴塗的香水劑量都是平時的兩倍,懷裏揣著石蛋英勇赴約。

許砳砳和駱主任的住房離得近,但當他按照約定時間到達迎新會時,一進大門,就見占據廳子大半面積的圓形會議桌已經坐滿了妖怪。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膻腥味兒。

許砳砳前一只腳踏進門內,後一只腳卻本能地退縮。

與此同時,全體妖怪齊刷刷地對許砳砳投來好奇的打量目光,隨即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地小聲討論。

好在許砳砳一眼掃過去,在場大半的妖怪鄰居是自己已經見過的,全場只有四個生面孔,他內心的不安和緊張這才消退大半。

李公豹、黑大壯、唐四娘、駱主任和鹿幾小醫生這些熟悉的面孔全都在現場。

除此之外,坐在鹿幾醫生左手邊的是一對恩愛夫妻,妻子坐著而丈夫站在她身後,全程噓寒問暖,呵呵傻笑,這對夫婦頭上頂著同款牦牛角,顯然這就是住在五號房的牛哥和牛嫂;

坐駱主任右手邊的則是一個溫順柔弱的小女人,她含著胸縮著肩膀,皮膚蒼白,怯怯縮縮,甚至都不敢和許砳砳對視一眼。她身上有一種神經質敏感的受害者氣質,整個妖怪看起來很不自信,偏偏著裝卻很高調——一襲白裙子遮著她手腕留下的舊傷疤,她披著新娘的頭紗,還戴著一個鮮花編織而成的花環,雪白的曳地頭紗也遮不住她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

而坐在李公豹右手邊的一號房鄰居,他就是專門負責晨晚撞鐘擂鼓的獒犬精。本名不聽,鄰居私下稱他為噪音制造廠廠長,身形彪壯,頭頂上還長著兩只毛茸茸的垂耳朵,脖子和手上掛著一串佛珠,此時正閉著眼睛念念有詞。

許砳砳坐離不聽先生較遠,所以沒能聽見聲音,但大致可以從口型猜出是“南無阿彌陀佛”。

大概是注意到許砳砳的目光,不聽睜開眼睛朝這邊看過來。甫一對上視線,許砳砳心中一悸,不聽的眼瞳是灰黃色的,瞳中只有一點細小的黑色眼仁,眼神淩厲具有殺氣。

這是一雙捕食者的眼睛。然而他的主人卻熱衷於撞鐘禮佛。

許砳砳很快就別開視線。

許砳砳作為今天的主角,一登場就被唐四娘和牛嫂等鄰居圍住了。

在場的鄰居都了解了許砳砳的基本情況,包括雌雄同體,自體受精和Ovary在孕。

妖怪體質各有不同,因此他們對許砳砳這集各種不尋常於一身的石頭精特殊體質也只有嘖嘖稱奇,沒有半點懷疑。

牛嫂的性子熱情又爽朗,自來熟地和許砳砳聊了兩句就上手摸一摸許砳砳的肚子,又驚奇又心疼地說:“果真是硬邦邦的!懷著這麽個石頭蛋在肚子裏可不好受吧?石頭弟弟你太辛苦了。”

許砳砳在妖怪世界浸淫幾天,可說是非常上道,明朗地笑道:“生育光榮。”

牛嫂又問:“剛才看著還看不太出來,這麽一摸才覺得顯懷了,你這一胎都懷了不少時間了吧?”

許砳砳應答如流道:“快一年了。”

牛嫂倒也並不驚訝,畢竟以前見過大象精懷胎近兩年才生產,她又問:“都懷胎一年了呀?那什麽時候才到預產期?咱們也可以幫忙準備一下。”

許砳砳“唔”了一聲,微笑著回答:“還早得很呢,我們石頭精得懷孕幾十年上百年才到預產期的。”

聞言,牛嫂和唐四娘大為震驚!

但任何特異現象都在一句“不愧是Ovary”的稱贊聲中變得理所當然。

連白鹿小醫生也都頻頻望過來,爭取擴充自己對石頭精知之甚少的小知識。

還有狐狸精抱著曳地的白頭紗和自己的尾巴湊過來,加入雌性小團體,又羨慕又擔心地感慨:“懷孕聽起來好辛苦……但還是好羨慕呀。”

狐狸精的名字叫寡婦A ,曾經的丈夫脾氣暴戾,性格乖張,還是個家暴狂,後來因為得罪大妖被反殺。寡婦A 經歷過這段灰暗的婚姻,恨嫁卻又想嫁,躲在終南洞裏披著白婚紗,每天跟自己玩過家家。她的童話劇本裏有一個英俊瀟灑的大妖怪,說要迎娶她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