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兼定

刀是兇器, 每把刀都是。

無論是神刀,靈刀還是佛刀,其實都是一樣的。刀鋒略過皮肉,飲著鮮血,在戰火中綻放風華,這是刀的幸運。

總有一些不幸又幸運的刀, 因為身份, 因為美麗,因為種種的原因被束之高閣, 被人們贊嘆賞玩。

然而, 他是刀,是刀就是渴望著殺戮的, 就算是向來厭惡戰爭渴望和平的兄長江雪,在不得不戰鬥的時候也是不缺少刀的嗜血的。

宗三左文字, 是一把怎樣的刀呢?天下人的象征,籠中鳥, 魔王的刀……太多太多的稱謂被加注在他的身上了,可是誰又明白,作為一把刀的他是怎麽想的呢?

宗三左文字渴望自由,不是牽線的風箏,不是拴著鏈子的放風,是可以選擇, 可以飛翔的自由。即使在暗墮的時候, 他長出了一對骨翼, 但這卻也不能給他真正的自由,他還是那個困於室的籠中鳥。

不是曾經的審神者那樣自以為是的給予,宗三左文字要的從來不是那樣的自由,他想要的,僅僅不過是選擇的權利,可以作為人,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

所以,當金色的火焰纏繞上他的身體,灼燒著他的骨翼,賦予他飛翔的能力,宗三左文字幾乎歡喜的落淚。

他心甘情願的認他為主,不是為了兄長和弟弟的委曲求全,也不是因為感激這種過於單薄的情感。他賦予他自由,給他整片天空,讓鳥兒出籠,但是就算是再依戀天空的鳥兒,也總會有歸巢的時候,更何況身為刀劍付喪神的宗三。

您是我的巢,無論飛出去多遠,我都願意回來,您是我的主君,這一次,我心甘情願。

宗三左文字異色的美麗眼眸中閃爍著歡喜,他不再憂心於小夜和兄長——擁有那樣溫暖力量和放縱他於高空的心胸的人,行事不必他來多做置喙。

“!!!那個是宗三嗎?”陸奧守吉行驚呆了,他揉了揉雙眼,金棕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的不可思議。

“……白日就開始做夢了嗎?真是…太不風雅了”歌仙兼定視線有些飄移,眼神在身邊的同伴身上轉了一圈。

長出了羽翼,在天空中飛翔的宗三左文字,還主動跪在一個人類面前認主……要知道當初整個本丸的付喪神在門口耗了三天,都沒能讓這把打刀從房間裏走出一步;邊哭邊飄花頭上還沒有披著被單的山姥切國廣,到底是怎樣的情況能讓山姥切這家夥把他的本體從頭頂上拿下來啊!這果然是夢吧!

歌仙兼定忍住吐槽的欲望默默移開了目光,這樣實在是太不風雅了,他看向了身邊的同伴們。一期一振,很好,雖然衣服換了一身但是整體看起來沒有變化,藥研…退…蜂須賀…和泉守…堀川,很好,除了江雪殿,所有人都在這了,看起來也沒什麽問題的……樣子?

“堀川國廣!”歌仙兼定一驚,下意識的拔刀,神色驚疑不定的看著那把圍在和泉守兼定身邊轉來轉去的脅差。

怎麽可能是堀川國廣?那把脅差,已經碎掉很久了啊,他怎麽會在這裏?身為初始刀之一的歌仙兼定清楚的記得,堀川國廣這把刀並不屬於初始刀的範疇,而這座本丸裏的鍛刀室早已經損壞,更不可能是新鍛造出來的。

按理來說,就算是有了新的審神者,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有新刀出現。那麽,眼前這把堀川國廣是怎麽回事?

而且,和泉守那家夥,竟然肯理會這把堀川國廣……他記得自從堀川碎刀之後,就算是審神者表示想要重新鍛造一把堀川國廣,也被執著的黑發打刀拒絕了。

和泉守兼定啊,始終認為只有碎掉的那一把堀川國廣,才是屬於他的那個國廣,其他的堀川國廣,根本就沒辦法走到他的心裏,也不會讓他多看一眼。

歌仙兼定皺著眉,警惕的看著滿臉雀躍的黑發脅差,握緊了手中的刀柄。這把堀川國廣,到底對和泉守灌了什麽迷魂湯?盡管他知道每一把堀川國廣,心中都始終在乎著和泉守兼定,但是,始終還是不能放心啊。

“二代目?你在做什麽啊”和泉守兼定不解的看著歌仙兼定的動作,下意識的擋在堀川國廣面前,“國廣你到後面去,不要礙事”

“唉?是!兼先生”堀川國廣愣了一下,看到黑發打刀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感到心中有種酸澀的感覺,他乖巧的應聲,站在了和泉守兼定的身後。

“和泉守兼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歌仙兼定皺著眉,即使是揮舞著刀具,動作也是帶著文士的優雅,“是誰說過,‘我的國廣早就碎掉了,不需要其他的替代品來代替他的位置’這種話,你現在這樣,又算是什麽?”

“兼先生…”堀川國廣的眼圈紅了,他喃喃的喚著和泉守兼定的名字,一臉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