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對峙

天禦川微微笑著, 一只手環過螢丸的身體,握在他的手腕上, 另一只手輕輕的撫摸著螢丸服帖的銀色短發。他並沒有去接大太刀孩童明顯口是心非的話語,反而挑了挑眉看向了不遠處的山姥切國廣和另一把十分陌生的付喪神。

山姥切國廣此時正僵硬的站在原地, 他死死地盯著對面那個周身滿覆白骨的付喪神, 眼神一錯不錯, 就算是天禦川的降臨也沒能讓他分出多余的注意、給出太多的眼神。

金發打刀呈碧色的美麗眼眸中帶著某種極深的茫然和悔意, 他的手指緊緊的抓著披在身上的白色布單,力度大的幾乎要將那層薄薄的布料扯碎。

天禦川低嘆了一聲, 有些不忍, 他單手攬著螢丸, 信步上前, 另一只手鼓勵的放在山姥切國廣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

“主君……”山姥切國廣抿著唇, 他眉眼低垂,手指也緊緊的攥著,整個人都藏匿在了被單下的陰影中,顯得格外低落和陰沉。

“無妨, 交給我吧”天禦川溫和下眉眼, 他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擡手輕輕的揉了揉山姥切國廣隱藏在被單之下的頭發,語氣篤定。

山姥切國廣眼眸微微睜大一瞬, 驚喜交加的看著天禦川, 他蠕動了一下嘴唇, 欲言又止,卻被天禦川制止住了。

金發的審神者在山姥切國廣的唇前豎起一根手指,悄聲做了一個噤聲的口型。審神者柔軟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挨著山姥切國廣的嘴唇,讓他一下子紅了臉。

“我都知道”金發的審神者安靜的垂眸,露出極淡的微笑,“山姥切,你是不是忘記了……這座本丸裏的所有刀的經歷,沒有我不知曉的”

“當然也包括你,以及你所做過的一切”天禦川勾唇,露出張揚鋒利的笑意,眼眸中卻噙著某種鋒銳到能夠輕易將人釘在原地的光看向遠處,他輕輕的喚著那個滿身皆覆白骨的付喪□□字,語調溫柔至極。

“壓切長谷部,你的一切我都知曉”

站在不遠處戒備著的付喪神一僵,他頭頂的白色骨刺似乎是抖動了一下,這使得他更加警惕的將目光投了過來,一雙隱藏在白骨盔甲後的紅色眼眸中閃著莫名的詭異光芒。

付喪神一聲不吭的看著天禦川,仿佛他叫的那個名字和他毫無關系一般,只是越發的握緊了手中同樣被白骨覆沒的打刀,不動也不語。

天禦川饒有興致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轉,他仔細的看著對面的打刀付喪神身上頗為威武的盔甲,層層疊疊的白骨仿佛是從付喪神的身體之中長出,結合成了鎧甲的摸樣,幾乎將這把打刀完完全全的包裹了起來。

然而最吸引天禦川的卻不是他這身雖然邪惡黑暗,卻絲毫不失美感的白骨盔甲,而是他額頭上的骨刺,以及被他深深刻印在背後的那副愛染明王圖。

那根骨刺看起來頗為詭異,長度約有九寸,支楞著突出在付喪神的腦後,形如匕,看上去頗為鋒利,給這把打刀平添了幾分黑暗。

“不說話嗎?”天禦川輕輕的開口,語調飄渺,卻極為有力,“難道你怕說出什麽不該說的嗎?壓切長谷部”

“比如……”天禦川故意拖長了音調,目光在忍不住僵硬著身體握緊手中打刀的付喪神身上轉了一個來回,順手拍了拍不安分的神態前傾似乎急切想要知曉答案的螢丸,終於開口。

“壓切長谷部,要不要和我談談,關於你身後那副圖。以及…這幅圖案原本的主人,是怎麽死去的?”

這句話一出,原本無所謂的窩在審神者懷裏一邊啃著糖果一邊看戲的螢丸臉色倏地一變,他原本微微眯起的瑩綠□□眼瞬間放大,可愛的小臉微微沉了下來。

“大人,您說的可是真的?”

天禦川微微一怔,不解螢丸為什麽會問這個,但一向對孩童較為包容的他還是沒有無視螢丸的問題,對他點了點頭。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愛染國俊,嘖嘖,他的碎刀和你有很大的關系吧,壓切長谷部”

全身滿覆白骨的付喪神渾身一顫,後退了半步,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打刀,毫不反駁的低下頭去,竟是默認了。

螢丸看著帶著白骨面具,看不清表情的打刀付喪神,眼底充斥著難以壓抑的憤怒,但他到底還是忍耐了下來,轉頭看著明面上是抱著他,實際上則是把他困在了懷裏的審神者。

“請您…”螢丸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天禦川,碧色的貓眼裏盛著的盡是祈求。天禦川低低一嘆,到底心軟,盡管他不明所以為何螢丸會突然露出這樣的表情,但是他卻沒辦法對一個孩子的祈求無動於衷,於是他將手指從螢丸的手腕處收回,放開了他。

螢丸感激的看了一眼金發的審神者,從他懷裏跳了出去,重新獲得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