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膝丸與髭切

“果然。”

天禦川緩緩伸出一根手指, 輕輕的逗弄著正在他掌心中翻滾討好的金色小鳥,似是漫不經心的擡眸掃了眼對面那座本丸,若有所思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樣看來,他之前會突然被這個世界本身排斥到異時空, 甚至暫時神力失控變成了最脆弱的幼年形態——這件事果然不是意外。

但是單憑真的力量,是做不到這樣的。

雖然真的力量不知為何發生了扭曲,但是無論如何, 那最開始是源自於他的賜予。

他又怎麽會允許有人用他賜予的東西反過來影響他呢?

不過無論隱藏在這一切背後的是什麽東西,想必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而如今,他的做法顯然是破壞了對方的布置,躲在後面的人要麽就是順水推舟直接躲起來——那樣的話他也懶得花費時間精力去深究。

要麽……對方就是布置了什麽東西, 等著他的到來。

而在天禦川看來, 敢於戲弄算計他的這個人,絕不會是前者。

天禦川擡頭看向面前的建築。

這是一座看上去格外秀麗雅致的本丸,復古的日式莊園外, 原木質地的門扉上還殘留著他上次降臨這裏時留下的淺淺燒灼痕跡。

透過空蕩蕩的正門向莊園中看去, 整個古樸質雅的庭院就毫無遮掩的映入天禦川的眼簾。庭院中滿樹櫻花盈盈盛放,潺潺溪水靜謐流淌,蜿蜒的青石小路和重疊回環的長廊上一塵不染, 整個本丸安靜極了,沒有半點聲響。

金發審神者微微擡手, 金色小鳥便乖乖的自他掌心飛離, 在他面前不遠處的高空振翅盤旋。

他仰著頭, 看著面前這座乍看上去和他上次離開前好像沒有任何不同的本丸, 唇角微微勾起淺淡的笑意。

“你不打算出來為吾領路嗎?”天禦川翹起嘴角,手指不輕不重的敲打了幾下懸掛在他腰間的純白刀劍。

太刀默默的晃悠了幾下,一如既往的裝死,仿佛他真的是一把什麽也不知道的普通刀劍。

“嘖。”審神者搖搖頭,好脾氣的放任了某只付喪神裝鴕鳥的行為。“既然三日月不願意,那麽小烏丸,便由你來帶路吧。”

“是,大人。”黑發紅衣的太刀少年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便稍稍上前半步,長長的水袖輕拂過門襤,熟練的做出恭請的手勢。

看來大人是認真了,那麽藏在這裏面的那個家夥似乎要倒黴了啊不過為父也很想知道,一直以來把付喪神們當做物品般隨意取用的家夥,到底是什麽東西。

面容稚嫩的老祖宗級太刀付喪神彎眸,狹長的眼尾後藏著躍躍欲試的戲謔和一閃而過的冷冽,轉眼就又全都收斂了下去。

天禦川若有所思的看了小烏丸一眼,輕笑一聲便隨意的走了進去,江雪左文字則是以一種太刀絕不會有的機動默不作聲的跟在天禦川身後,仿佛一個無聲無息的影子,。

小烏丸:“”

所以說為父總覺得這只江雪左文字哪裏不太對的亞子。

在天禦川走近之前,本丸一座極為寬闊的昏暗房間中。

這是一間極為寬闊的房間,說是房間,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裏似乎更像是倉庫。無數大大小小的木質桌架遍布房間四周,架子上更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刀劍——其中的每一柄,似乎都能在時之政府審神者手中的刀帳上看到他們的蹤跡。

而與擁擠的四壁相比,房間的正中央卻是無比空蕩,除了兩個‘人’之外,這裏什麽也沒有。

有著一頭漂亮的薄綠色長發的青年半跪在房間正中央,身上的黑色西式西裝和白色襯衫上掛滿了刀痕,血液混著塵土粘在他的臉上,襯得面上兩道淚痕十分明晰,讓他的模樣看上去顯得格外狼狽。

而在他的懷中,正躺著一個和他面容極為相似,身著黑色襯衫外罩白色西式軍裝外套的付喪神青年。

付喪神有著一頭微微泛金的白金色半長短發,和與他同出一源的弟弟極為相似的面容蒼白的甚至呈現半透明的狀態。此時他金眸緊閉,面色安詳的躺在膝丸懷中,身上似乎沒有半點傷勢,氣息卻微弱的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阿尼甲嗚。”

膝丸手指微微顫抖著握緊,聲音近乎哽咽,他垂著頭,眼眶通紅的看著半躺在自己懷裏氣息奄奄隨時都有碎刀可能的兄長,內心幾近絕望。

誰能來救救阿尼甲?審神者也好,時之政府也罷,哪怕是時間溯行軍,只要有誰能救他的兄長,他什麽都可以付出。

“毫無意義的眼淚。”

冷漠而帶著幾許嘶啞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中傳來,靠坐在墻角的男人微微擡起頭,看向膝丸和髭切的目光毫無波動。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是奇怪的男人,他有著一頭月白色的短發,頭頂戴著一頂面具,面具上的白羽從他頭頂覆下,露出清俊眉眼。一身華貴金色和服滴濺上鮮紅血跡,袖間白羽零落滿地,卻不掩他身周高華氣質,一眼看上去時宛如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