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摩托車抵達德心中學的大門外,動靜不小,引得不少人回頭。喬苑林下了車,戀戀不舍地拍了下車座子。

梁承掏出手機,將播放完畢的第四首歌按下暫停。

喬苑林問:“一共二十?”

梁承摘下耳機,一圈圈纏在手機上,微信跳出消息提醒,他點開,是喬苑林發來的五十元紅包。

三十元小費,夠再來一趟了。

果然,這位十六歲高中生意猶未盡,說:“我晚上八點放學,你來接我吧。”

梁承:“……”

還多十元,喬苑林說:“順便給我帶一份臭豆腐。”

梁承的粗口呼之欲出。

喬苑林沒給他機會,望見馬路對面的一輛汽車,忙道:“好像是我們班主任,不說了,我得走了。”

梁承一個字都沒講,而喬苑林已經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揣起手機,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旗袍店開門營業,來的顧客是老相識。王芮之給對方量尺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內容無非是兒女家庭。

顧客說:“你女兒好久沒來了,大記者,又出息又漂亮的。”

王芮之笑道:“就是太忙,做記者經常出差,有時候一走半個月,家都顧不上了。”

顧客說:“你女婿是醫生,應該也很忙的?”

“都忙。”王芮之坦然道,“前陣子離婚了,從此各忙各的。”

顧客有點不好意思,安慰道:“還年輕,以後再找一個。”

王芮之說:“隨他們吧,我就是心疼外孫子。”

顧客小聲問:“記得是生下來就身體不好?”

王芮之想到喬苑林,嘆息了一聲,透過窗戶望見摩托車去而復返。等梁承進了門,剛才的話題徹底終止。

顧客誇了句:“小夥子真帥啊。”

梁承大步流星地經過,仿佛這句話與他無關。

王芮之打圓場,問:“小梁,你怎麽回來了?”

梁承外出的時間不固定,說:“今天在家待著。”

“在家?”王芮之驚訝道,“那你送苑林,不是順路?”

“不是。”梁承掀簾子上了樓。

順哪門子路,他趁天氣好擦擦車,根本沒想出門。至於這一趟計劃之外的跑腿,就當那一碟炒粉的飯錢了。

梁承回到房間,從墻角的矮櫃裏拿出一只背包,沉甸甸的,裝滿了紙質資料和厚重的書刊。

他挑出一沓,坐在桌前打開那台舊電腦。主機運行很慢,勉強能聊QQ,或者查一些補充資料。

他在房間裏待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摘下眼鏡,離開椅子去開了個燈。

梁承踱到窗邊,晚霞把那盆仙人球照成了橘紅色,他觸摸仙人球的刺,沉浸於刺痛裏一點點得到放松。

手機響,他蜷縮起紮紅的指尖。

梁承看了眼屏幕,接通道:“喂,應哥。”

手機裏面的人說:“馬上過來,盯個人。”

梁承回答:“好,我現在過去。”

國際(1)班開始第一節 晚修,內容很自由,可以小組討論,也可以去實驗樓和圖書館學習,或著單純地寫作業。

喬苑林打開中國文學的卷子,第一篇文章讀到一半,田宇靠過來,問:“放學要不要去我家?”

“去你家幹嗎?”

“快月底了。”田宇說,“商量一下本月CAS去哪當牛做馬。”

CAS是創新、行動與服務的英文簡稱,畢業前,國際班的活動時間必須達到一百五十個小時。上次服務活動是去動物園清理大象糞便。

喬苑林讀完文章,說:“咱微信聊吧。”

田宇道:“微信太麻煩了。”

“語音電話,怎麽樣?”喬苑林沒有妥協的意思,小聲解釋的時候帶著一點小得意,“今天真不行,放學有人來接我。”

田宇八卦道:“誰來接你?”

喬苑林放慢寫字速度,琢磨該怎麽定義梁承的身份?

租客,田宇肯定會問租客為什麽接他放學;超人跑腿,可是跑腿又不等於司機;朋友……也太勉強了點。

喬苑林想了半天,說:“本少爺雇了個摩的。”

八點鐘放學,學生們魚貫而出。喬苑林惦記著坐摩托,破天荒地利索了一次。

父母工作忙,小時候都是保姆接他,或者坐校車,只每年生日當天喬文淵和林成碧會來,但也僅維持到小學畢業。

人潮擁堵,喬苑林站在門衛亭前,目光追著流動的車水馬龍。四十分鐘後人越來越少,校園逐漸走空了。

梁承怎麽還不來啊,有沒有時間觀念?不會是忘了吧?

喬苑林摸出手機,點開超人的頭像一愣,五十元擱在那兒,梁承根本就沒收他的紅包。

既然沒收紅包,等於沒答應來接他。

喬苑林白等了一場,打車回家,路上萎靡不振地歪靠著車門。他玩了會兒手機,返回微信再次點開梁承的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