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超人:那就是“算了”。

喬苑林的脾氣躥上頭,算了就算了,他轉身回房,走到門口穿堂風嗖嗖的,卻不敵摩托車後座的風聲爽快。

他頓了半分鐘,返回床邊拎起一條牛仔褲。

喬苑林十六年間第一次收衣服,第一次疊衣服,都奉獻給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租客。疊好擺在床頭,他拍下照片發過去。

等待回復的幾分鐘因屈辱變得漫長。

結果梁承又沒影了。

喬苑林出離憤怒,可惜他不擅長罵人,憋半天用文明的中國字蒼白地發了句:大兄弟你講不講信用?

房門大敞著,一陣風吹亂了桌上的紙張。

喬苑林正生氣,撿起來在桌面上粗暴地磕了磕,低頭一看,紙上滿篇英文,並且夾雜著很多又長又復雜的專業名詞。

一些句子用紅筆劃了線,在空白處寫著注釋。喬苑林翻到下一頁,上次梁承看他的試卷,那他看一下這份資料應該不過分吧?

可惜他無奈地發現,他能看得懂語言,但讀不懂內容。

喬苑林提煉出一些詞,中心圍繞“癌症學”,莫非這是一篇醫學的論文資料?

他最費解的是,梁承為什麽會有這麽一份資料?還做了筆記注釋?他雖然偏科,但不至於還不如一個不念書的吧?

喬苑林受到了沖擊,他把資料放好,用水杯壓住,臨走拍下了前三頁。

雨下大了,窗外的樹葉搖曳了半宿。

梁承一夜未歸。

天蒙蒙亮,喬苑林腦袋暈沉地睜開眼,他像一塊柔軟待發的面團,醒了會兒才爬起來去洗漱。

收拾好書包下樓,比平常早了四十分鐘,就算蹬三輪去學校都不會遲到了。

王芮之剛起床,以為外孫子轉了性,問:“怎麽這麽早啊?”

喬苑林到門口換鞋,回答:“我靠自己也可以不遲到。”

王芮之說:“確實得靠自己,哪能天天蹭人家的摩托。”

喬苑林勒緊鞋帶,要把腳丫子勒死一只似的,說:“我付了錢的,是他不收。再說哪有天天?我今天不就自己走麽?”

王芮之道:“當然得自己走,小梁昨晚又沒回來。”

喬苑林吃了一驚,房門關著,他還以為梁承在屋裏睡覺呢。再一看,頭盔沒在,梁承的球鞋也沒在。

“姥姥,他到底幹什麽的,一整晚不回家?”

王芮之說:“我沒問過。你不吃早飯了?”

喬苑林覺得老太太心真大,改天得好好問清楚,回答:“我去對面早餐店買海蠣餅。”

巷子裏地面潮濕,喬苑林繞開積水走到巷口,太早了,平日繁雜的街道冷冷清清,半天沒一輛出租車經過。

馬路對面的吳記早餐倒是熱鬧,幾張小桌坐滿了,喬苑林望過去,試圖尋找一個空位。

忽然,他看見了斜停在路邊的摩托車。

車旁邊的小桌上,梁承吃完了一屜牛肉燒麥,偶一偏頭,隔著不算寬的馬路對上了喬苑林的目光。

瞪他呢?

梁承拿起手機,隔了一個晚上延遲回復:衣服疊得不錯。

喬苑林氣得想拉黑,穿過馬路走到梁承的桌對面,沖老板說:“老板,我要一個海蠣餅和一碗粥。”

梁承說:“大清早,不嫌油麽?”

喬苑林補充:“要油大的。”

等吃的端上來,喬苑林坐下。梁承在喝剩下的半杯豆漿,壓低了眉骨,眼下一片熬出來的青色。頭發和衣服昨晚淋過雨,泛著濕涼的水汽。

冷不防的,他打破了沉默:“走這麽早?”

喬苑林說:“早點就不會遲到了。”

“正好。”梁承朝摩托車擡了擡下巴,“今天沒法送你,疲勞駕駛。”

喬苑林捧著海蠣餅,他理解能力還行,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今天不行,但改天可以?

梁承擡眼看他,薄唇展開一點弧度,咬著吸管笑了:“小兄弟,我也沒那麽不講信用。”

喬苑林咬了一大口,謹慎地咕噥:“你這人靠譜麽?”

“一般吧。”梁承逗他,“起步費給多少啊?”

喬苑林說:“看你服務態度。”

梁承道:“還是看我心情吧。”

喬苑林心裏有數,就算給錢,梁承也不會每天送他的。時常半夜回家,偶爾徹夜不歸,比起這件事,他更想知道梁承是幹什麽的。

昨天回復得斷斷續續,說明在忙?通宵又淋雨,難不成是戶外作業?

喬苑林不好意思直接問,試探地說:“你剛下夜班?”

梁承回答:“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喬苑林怕遲到,不拐彎抹角了,“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梁承反問他:“你覺得我像做什麽的?”

喬苑林大膽猜測,麥當勞服務員,不對,這個拽樣兒早被開了。送消夜的,那之前幾晚怎麽不工作?電影院售票員?

他聯想夜間營業的場所,KTV、酒吧、夜店,一連猜了五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