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周六早晨,喬苑林去市圖書館還了書,寫完作業才回來。

近幾日持續高溫,便利店順勢推出新品冰沙,他提前下車,買了一份最貴的豪華巨峰葡萄全家福。

怕融化,喬苑林加快腳步,快走到晚屏巷子,他看見梁承居然立在電線杆下面。

這時一輛黑色淩志從他身邊駛過去,響著喇叭停在了巷口。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下了車,車門都沒關,急切地喊了聲:“梁承!”

“車不錯啊。”梁承笑了起來。

來的人叫鄭宴東,梁承帶他上了樓,不算太寬敞的臥室容納他們兩個大高個,略顯局促。

簡單的陳設一眼就能參觀完畢,鄭宴東在床邊坐下來,手掌按了按床墊子,說:“有點硬。”

梁承坐在椅子上,說:“沒以前的床硬。”

鄭宴東反應了一下,明白過來後握拳砸出“咚”的一聲。兩個人俱是沉默,直到喬苑林在外面敲了敲門。

梁承說:“沒鎖,進來吧。”

喬苑林用腳尖踢開門,在巷口沒看真切,此時鄭宴東扭頭望過來,他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英俊,幹凈,不似應小瓊渾身江湖氣,感覺是個會讀書的,並且是校園裏很受歡迎的那一類。

他捧著冰沙走進來,說:“便利店新品,嘗嘗?”

梁承道:“你吃吧。”

“我買的大份。”喬苑林將冰沙端到桌上,葡萄上面淋著一層薄薄的煉乳,“不酸的。”

鄭宴東開口笑道:“正好我挺熱的,謝謝啊。”

梁承挑了下眉:“你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誰像你那麽獨。”鄭宴東說,“來,一起,小房東先。”

喬苑林還沒說話,梁承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馬克杯,盛了二分之一冰沙和所有葡萄,遞給他說:“你自己吃這杯。”

喬苑林伸手托住,沒來及亮出自帶的鋼勺,識相道:“那我先出去了。”

門關上,梁承象征性地嘗了一口,他對食物沒多少欲望。鄭宴東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說:“小房東人不錯啊,還給你買吃的。”

梁承:“嗯。”

“那你還把人家攆出去了。”鄭宴東道。

梁承說:“吃你的吧。”

對面房間,喬苑林靠坐在床頭,新借的書翻了兩頁讀不下去,丟在一邊。

他有些好奇梁承的朋友,年紀相仿,是梁承的同學或竹馬,總之應該認識很久了。一起吃過東西,能找到家來,曾經一定相處得不錯。

他止不住作比較,應哥、老四、剛出現的鄭宴東,哪一個跟梁承最親近?

倘若再加上一個他呢?

喬苑林笑了,未開打先投降,慫慫地笑了。他實在沒有多少自信,要不是梁承當年救了他,他們之間連交集都不會產生。

他只是房東的外孫,小房東,還是事兒逼的那種。

越琢磨越沒勁,喬苑林一蹬腿尥了個蹶子,忘了杯子放在大腿上,一顛,融化的冰沙扣在了床上。

“我去。”他新換的床單濕了一大片,沾著粘稠的煉乳。

喬苑林撤下床單,到浴室用臉盆泡上,倒一點洗衣液,蹲在地板上搓洗汙漬。這還是跟梁承學的,豆腐塊毛巾他也會疊了。

一陣穿堂風,門虛合住,喬苑林滿手泡沫便沒理會。

梁承從臥室走出來,嫌香甜味太濃,說:“到陽台待會兒吧。”

太陽已經遷西,不怎麽曬了,鄭宴東跟著轉移到陽台上,摸出一盒煙,倒出兩根,以動作問梁承抽不抽。

梁承不要,敏銳地聽見浴室有倒水的聲音。

鄭宴東咬上一支,說:“好歹一場同學,不問問我過得怎麽樣。”

梁承問:“怎麽樣?”

“你再敷衍點。”鄭宴東說,“忙,累,尤其上完解剖課,總覺得有味兒,所以學會抽煙用尼古丁沖一沖。在七中的時候也累,但當時跟你競爭比現在有意思。”

梁承在煙霧中沉吟片刻,擡手勾掉一朵凋零的杜鵑,說:“你怎麽找到我的?”

“通過段老師,這幾年我一直跟他保持聯系。”鄭宴東回答,“之前他也不知道你在哪,我前幾天問他,本來沒抱希望,結果他說找到你了。”

梁承猜得差不多。

鄭宴東把煙熄滅:“聽說你去德心當助教了,因為段老師?”

梁承說:“我去不是因為段思存。”

“那因為誰?”

梁承看向浴室,門開了,喬苑林端著臉盆走出來,中斷了談話。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快步到陽台一邊的落地晾衣架前,把床單搭上去。

鄭宴東繼續道:“不管是因為誰,安定下來就好。”

“怎麽算安定?”梁承玩世不恭地說。

“這就算。”鄭宴東又叼上一支煙,沒打火,“有地兒住,有工作,還有人惦記給買好吃的。”

喬苑林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