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頁)

“你希望我叫你什麽?”

梁承微仰著下巴,滿是嘲弄:“‘段老師’,你不是聽了好幾年麽?”

邊牧從樓梯上狂奔下來,哈著氣,喬苑林跟在後面,支棱著被舔了一層口水的手指,他追得急,最後兩階撲了下去。

梁承穩妥地接住他,轉眼神色如常:“小心點,剛才摔壞東西了?”

“沒有,是橙子的彈力球。”喬苑林的視線越向沙發,察覺段思存的表情不對勁,“哥,你跟段老師在聊什麽?”

梁承說:“沒什麽,我們該走了。”

喬苑林想把手洗幹凈,可是梁承說走便走,他只好跟上,一邊回頭道別:“段老師,那我們先走了,有機會再來看你。”

段思存笨拙的腿來不及站立,靜坐在沙發上目送。上了車,喬苑林擠了點消毒洗手液,揉搓著回望一樓的窗戶。

梁承毫無留戀地發動引擎,面色冷峻,行事風格如同回到了八年前。

喬苑林想不明白,那年梁承離開後不單是他備受打擊,段思存也異常難過,狀態特別差,班上同學誤會段思存家裏出了事情。

半路,他忍不住道:“你為什麽對段老師那麽冷淡?”

梁承不作聲,只專心開車。

“段老師真的很器重你,雖然八九年沒見情誼淡了,也不能太生疏吧。”喬苑林繼續道,“其實你當年對他就有些冷漠,不像學生對老師的態度。”

梁承開了口:“別再說他了。”

“我只是覺得,”喬苑林解釋,“過去你心裏介意坐牢那些不好的事,生活沒著落,所以難以面對喜愛自己的老師,可現在都過去了。”

梁承說:“喬苑林,停。”

“我看得出來段老師見到你很開心,這麽多年來,他培養了多少學生,最中意的一直是你。”

梁承音色低沉:“那是他的事,我沒興趣關心。”

“為什麽?咱們走的時候他很難過。”喬苑林有些激動,“他出車禍瘸了一條腿,這把年紀一個人,連陪伴的家人都沒有。”

梁承斬釘截鐵:“那是他的報應。”

喬苑林猛地看向他:“……你在說什麽?”

關於段思存,梁承一個字都不想再談,回道:“我天生硬心腸,別從我這兒找同情。”

喬苑林驚詫、錯愕,難以置信梁承會這樣說,更無法接受這些話出自一名醫生口中。他抿起嘴巴,心態隱約崩潰。

誰也沒再說話,奔馳一路囂張馳騁,到明湖花園噴出最後一片車尾氣。

喬苑林沒等梁承,率先進了門,家裏喬文淵和賀婕都在,他昨夜未歸,此刻兩手空空也不像正常下班的樣子。

喬文淵剛要問,喬苑林說:“我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賀婕擔心道:“看醫生了嗎?”

“醫生在後面,你們問他。”喬苑林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甩上門。

梁承在院子裏逗留了一會兒,點了支煙,用尼古丁撫平炸起一排尖刺的神經,鎮定的同時有一點後悔。

等煙味散了散,他進去玄關,將喬苑林踢得東一只西一只的球鞋收進櫃子。

賀婕迎來問:“苑林怎麽生病了?”

“受涼發燒了。”梁承說著往臥室走,這時喬文淵端著碗熱粥從廚房出來,他頓下腳步,不好逾越到人家的親爹前面去。

大衣圍巾扔了一床,喬苑林站在床尾丟飛鏢,正中靶心,一屁股坐床上,疼得他梗直了脖子。

他“嘶”了一口氣,繃緊雙腿抵禦著酸痛。昨夜那麽甜蜜繾綣,捧著他都怕化了,怎麽今天就吵架啊。

這算是開始冷戰麽?

他犯愁,重逢以來梁承沒說過重話,甚至沒對他語氣不好過,致使他快忘記曾經互相冷暴力的滋味。

或許有誤會,可他不願意先低頭,車上那番話他真的接受不了。

正糾結著,喬文淵端著熱粥進來,看了眼墻上的靶子,說:“還有力氣玩飛鏢,看來不嚴重。”

喬苑林道:“就是發燒而已。”

“你本來就抵抗力差,不注意點。”喬文淵把粥放桌上,摸他額頭,“是有點燙,怎麽燒起來的?”

喬苑林躲開,扒拉劉海擋住腦門子,說:“我沒事。”

喬文淵奇怪道:“你怎麽一股心虛勁兒?”

“沒啊……我怵你們這些白大褂。”喬苑林撓撓眼角,“爸,我今天遇見高中班主任了,他離婚了,也沒孩子,就一個人養著條狗。”

喬文淵說:“你不用暗示,咱們家不許養狗。”

“……你這個理解能力怎麽當院長啊?”喬苑林無語了,“我是說人家孤苦伶仃,空巢老人。”

喬文淵又把他的頭發撩向腦後:“所以你得照顧好自己,別讓我也那麽可憐。”

喬苑林深有感觸,但不忘趁機鋪墊一下,問:“爸,是不是只要我能好好活著,做什麽你都會盡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