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聞嶽與玉折淵和離了?!

聞嶽最後的確住在了謝子書隔壁。

無他, 整間黃泉客棧只有最後一間房了。

兩人沿著黝黑的台階往上走,墻面上掛著的白骨風鈴發出嗚嗚的哭泣聲,無數窺探的目光從隱秘的角落射來,或好奇或惡意地打量兩個並肩而行的青年——其中一個似乎只是凡人之身。

聞嶽試探地對謝子書傳音:【謝公子, 謝公子。】

謝子書笑:【獨孤兄。】

聞嶽:誒???

聞嶽:【你會傳音??】

謝子書道:【在下會一些咒法, 不然也不敢獨自來此遊歷。】

可你不是法力不強, 差點被人教的地痞流氓推下高墻摔死麽?

聞嶽心下懷疑,嘴上依舊四平八穩地接道:【原來如此, 謝公子好志趣。】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謝子書道,【我想走遍三界,見識各地風土人情。】

【我猜獨孤兄一定在想, 那日倘若你未出現,我會如何。】

謝子書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以德報德,以怨報怨,我可能會拉著他們一起摔下去。】

聞嶽:【……】

雖然被直白地告知“其實沒有你我也可以對付那群小嘍啰”有點讓聞嶽尷尬, 但謝子書沒有刻意偽裝,還很坦誠地告知聞嶽自己的做法,令聞嶽心情微妙的同時,不知不覺放下了一點戒心。

樓梯拐過一個角, 兩人很快走到房門口。

【無論如何,多謝獨孤兄搭救。】分開前,謝子書對聞嶽行了一禮。

聞嶽一挑眉:【不客氣。】

他關上門,環顧四周,發覺這客棧不愧是“黃泉客棧”, 不論大堂裏間都鬼氣森森,令人瘆得慌。

好在雖房間裏掛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掛飾, 地板和床板也疑似由棺木打造,總體上還是與人界的廂房造型接近,只要不刻意去想,就能無視那些詭怖之處。

聞嶽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張清潔符打在身上,算給自己洗了個澡,合衣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閉目假寐起來。

說實話,離開碧竹峰這幾日,他每晚都睡不好。

也許是離開了熟悉的環境,周圍不再縈繞淡雅的凝神香,也許遭遇了太多人太多事,有些疲於奔命後的緊張,每次聞嶽試圖小憩,腦子都格外清醒,沒有絲毫困意。

今夜還是如此,他幹脆放縱自己的思緒,利用這段無人打擾的時光,默默消化沉甸甸的心事。

聞嶽想,今日他還能住在黃泉客棧,可往後呢,他該去哪兒?

天下之大,何處為家?

此番他來到魔界,是因為原主乃魔尊,且魔界多魂法異術,說不定能解決他目前寄生於他人身上的困境。

而玉折淵……

還是會想到玉折淵。

聞嶽在心中長嘆一口氣,徹底明白了當玉折淵的道侶有多難。

在他出山後的三天裏,共遭遇了十幾場規模大小不同的攻擊,據聞嶽事後推測,其中一部分來自魔尊的仇人,部分來自莫名其妙的挑釁者,其他都來源自聽說他出碧竹峰,想要暗中偷襲,弄死他好繼承美人與財寶的匪徒。

與出山後的危機重重相比,呆在碧竹峰的時光簡直堪稱“歲月靜好”。

可見光是“寵妻”遠遠不夠,還要像原主一樣,擁有絕對碾壓的實力,才能在保護好仙君的同時,擋下那些覬覦的目光。

而不論哪一項,他都做不到,又怎麽配喜歡玉折淵?

還有那柄骨劍上的蹊蹺……

聞嶽在毒針被擋、白光籠罩自己的一瞬間,心裏冒出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難道玉折淵做了什麽,在暗中保護自己?

可下一秒他就推翻這個結論——那一定只是他的妄想。

就算玉折淵做了什麽,也是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前——他保護的是他真正的道侶,而不是假冒魔尊的自己。

……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種生物。越到夜深人靜時,越容易多愁善感。

聞嶽躺在床上,實在睡不著,幹脆睜開眼睛,漫無目的地望向窗外。

他的雙臂枕在腦後,右腿搭在左腿上,其實是肆意閑適的姿勢,然而下一刻,有什麽東西晃過聞嶽的視野,令他猛地坐了起來!

聞嶽一把掏出骨劍,虎口卡住劍柄,貼著床沿來到床邊,略微側頭,向外望去——

一望無際的黑色荒原上,忽然出現了一小片紫光。

那紫光星星點點,遠遠望去,仿佛深海中湧動的熒光水藻。

可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它們便推進了至少幾十丈的距離,變得清晰可見起來。

聞嶽:“……”

聞嶽頭皮發麻地目睹那些紫色光點變大變粗,逐漸顯出蜘蛛的身體。

八條腿輪換交替,腹部肥碩不堪,圓滾滾的腦袋上,並非常見的昆蟲復眼,而是一張張慘白的、女人的哭臉。那紫光就是從人面的頭頂發出的,如同一顆顆光滑的囊泡,散發出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