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顧絨這個提議和間接打啵有什麽區別?

而且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還是他那個潔癖嚴重的對床室友顧絨嗎?

沈秋戟覺得自己也病了,要不就是他瘋了,出現幻覺了,得得去掛個腦科;要不就是自己耳朵發岔,把顧絨的話聽錯了,得去掛耳鼻咽喉科。

“毛巾就算了,牙刷我們倆也一起用?”

結果聽倒是沒聽錯,但顧絨幾秒後就改口了。

他那張雪白的小臉上滿是糾結,最後舉著手裏削獼猴桃的刀,像是下定了一個需要做出巨大犧牲極為艱難的決定,紅著眼睛說:“把牙刷切成兩半,一半我用,另外一半你用,毛巾也可以裁成兩塊。”

沈秋戟:“……”

瘋了瘋了,顧絨真的瘋了。

顧絨說完還要實踐,獼猴桃也不切了,作勢就要去切牙刷。

“別用刀了,你手上還掛著吊針呢,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你看你手背都回血了。”沈秋戟趕緊攔住顧絨,“我等會再去超市重新買就行了。”

“那你帶我一起去!”

顧絨馬上揪住沈秋戟的衣角,反正他是再也不想一個人待在這間病房裏了。

剛才醫生的話沈秋戟也聽見了,顧絨現在病得厲害,他哪敢讓顧絨跟著他一塊跑,只能投降,拿了顧絨的手機說:“我叫個達達快送,讓人家給我們送,行了吧?”

“好,好得很。”

顧絨不在乎要花錢,他見自己終於成功把沈秋戟攔下了,而他和沈秋戟折騰了那麽久,怪異老頭也沒從外面進來,便抹抹腮邊的眼淚,終於安心地能夠躺回床上休息了。

沈秋戟瞥了一眼他,見青年閉目靜靜地躺在床上,乍一眼就像是白玉泥燒制的瓷美人,只是他的一只手還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像是擔心自己趁他沒注意時偷偷跑了。

沈秋戟挑眉,捏著自己的衣角故意把衣服抽開。

下一秒,青年就睜開一只眼來瞧他,看到人還在後又閉上眼睛,動著白皙的手指盲找他的衣角。

沈秋戟只好又把衣服塞進他手中。

顧絨現在身體很疲憊,但精神卻極度亢奮,說實話他其實不敢睡覺,就有一句沒一句和沈秋戟聊天——

“沈秋戟,你還知道達達快送呢?”

顧絨很難不好奇,為什麽沈秋戟沒有智能手機,卻對各種智能手機app的便捷服務如數家珍?

沈秋戟聞言睨了他一眼,挑眉道:“你當我是山頂洞人?我只是沒有智能手機而已。”

顧絨攥著被角嘿嘿笑了兩聲,換了另外一個話題聊:“對了,沈秋戟,你現在怎麽不叫我絨絨了?”

沈秋戟納悶,問他:“你不是不讓叫嗎?”

“我讓了,你快叫我絨絨。”

“……”

他媽的,這對話怎麽這麽gay啊?

沈秋戟表情十分復雜,他以前能叫肆意顧絨小名,現在被顧絨這麽要求著,他反倒叫不出來了。而顧絨沒聽到他吱聲,還催促道:“你叫啊。”

“……絨絨。”

顧絨這才心滿意足,揪著枕頭調整了個更舒服的躺姿,委屈地說:“我真後悔沒有聽我媽的話,去改了那麽個硬的名字,早知道我會有今天,改名時我就不應該改什麽‘顧嶸’,直接叫做‘顧毛絨絨軟綿綿兒’多好啊。”

那個“兒”字是最秀的。

不過沈秋戟瞥了一眼縮在被窩裏團著的顧絨,見他原本白皙的雙頰此刻燒得通紅,眼裏仍然淚漣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覺得這個名字倒也還挺襯他的。

顧絨的屁股手術進行的很順利。

不過他是肛腸科的例外,整個醫院就他一個皮膚竇道感染的,所以他沒有名字,護士稱呼他都是“那個竇道感染”。

且在做手術時因為沒有沈秋戟在,顧絨有點緊張,因此護士給他打了個支鎮定,隨後問他有沒有冷靜下來了?顧絨說沒有,他告訴護士自己甚至還有點想大吼大叫。

於是麻醉師又給他加了一針。

這回顧絨安靜下來了。

手術過程中也沒什麽意外,顧絨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局麻的手術,所以在手術過程中他能聽到剪刀剪肉的聲音,還有兩個主刀大夫在小聲逼逼:“老梁,你把小吳和小楊叫過來吧,她們不是一直想看竇道感染嗎?給她們看看。”

還有類似“老張,你說這個創口這個能不能剪個三角形”的突發奇想。

他們以為顧絨睡著了沒聽到,但是顧絨沒睡著,他聽得一清二楚,還知道自己屁股被好多人看了,男男女女都有。

真是他媽慘。

顧絨垂淚深思:自己究竟怎麽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改了名,可改回來後也沒用了,他還是一直在死,好像只有沈秋戟在他身邊時才會不出什麽事,不過這是為什麽呢?還有上一回他死了以後為什麽回到宿舍,而是回到了沈秋戟要離開醫院的時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