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6頁)

顧絨出神沉思間,小護士已經收拾好了托盤推著換藥車準備離開,也沒留下來聽沈秋戟給她講顧絨的太平間一夜遊經歷。

她起身時哼了一首聽不出調子的歌,但是顧絨莫名覺得這個調子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而她高跟鞋鞋底與地面接觸時發出的“噠噠”聲,也喚回了顧絨的神志,他擡起頭朝小護士看去,卻只能看到了她關門離開前的白色身影,和她腳上踩的那雙跟又高又細,異常惹眼的紅色高跟鞋。

顧絨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

他看向身側的沈秋戟,下意識問他:“沈秋戟,護士能穿高跟鞋上班嗎?”

“好像不能吧。”

沈秋戟直接答道,說完他自己也怔住了。

顧絨喉結上下滾了滾,臉色蒼白,顫巍巍地朝坐在沙發上的沈秋戟伸出,他想從沈秋戟身上汲取點溫暖來驅散這股白天也陰森怪異,叫人脊背發寒的冰冷。

這個動作被推著藥車進來的護士長撞見。

她狐疑的目光在顧絨和沈秋戟身上轉了轉,最後倒也沒說什麽,只道:“顧先生該換藥了啊,快把褲子脫了給我看看你傷口怎麽樣了。”

顧絨現在連把話說順都很難:“我、我已經換過了。”

而且他還不知道給他換藥的那個小護士到底是不是人。

護士長也奇怪:“不對呀,今天不是該我給你換藥嗎?怎麽可能還有其他人過來?先脫了我看看。”

顧絨褪下病褲趴在床上,但由於害怕,他轉頭眼巴巴地望著沈秋戟,對他說:“沈秋戟你過來陪我嘛。”

“換個藥有什麽好怕的,又不是打針。”這可憐又委屈的聲音聽得護士長想笑,“誒,還真換過了,這紗布包紮的可以啊,挺有技術的。算了換了就換了吧,我下午再過來。”

“對了,門口剛剛有個小朋友給了我十塊錢,讓我幫忙買瓶牛奶給給你,還讓我替他和你說聲‘謝謝’。”

顧絨渾身僵硬,呆愣愣地接過護士長遞給他的牛奶。

隨後護士長推著藥車要走,顧絨特地看了眼她的鞋——是平底鞋。

他強忍著恐懼,顫聲喊住護士長:“護士長……我能問問你,護士能穿高跟鞋上班嗎?”

“當然不可以啦。”護士長覺得顧絨這個模樣有點像自己兒子,說話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溫柔下來了,“我們要時刻關注你們的身體安全,穿高跟鞋的話如果有急事發生,我們不好跑動呀。”

“……那給我送奶的那個小朋友,他有說為什麽要謝我嗎?”

“他不是走丟了,你們把他送到他媽媽那裏去了啊。”護士長看看顧絨又看向沈秋戟,問他們,“你們都不記得啦?”

“記得記得,護士長謝謝你了……”

顧絨縮在被子裏和護士長道謝,覺得這個語氣溫柔的護士長看上去也很不對勁,於是等護士長走了,顧絨就立馬帶著哭腔喊沈秋戟,要沈秋戟來床上陪他。

“沈秋戟……”

沈秋戟如他所願過來後,顧絨就即刻把自己整個人都纏到了他身上去,沈秋戟被他勒得難以動彈,就去扯顧絨的胳膊:“你松開點,我喘不過氣了。”

“你喘不過氣,我已經快要窒息了。”顧絨覺得自己給那個護士講鬼故事簡直就是個笑話,“剛剛是不是鬼給我講了個鬼故事?”

沈秋戟也很無奈:“……好像是的。”

“你怎麽也不提醒我?”顧絨捏著沈秋戟的肩膀來回搖晃,眼眶泛紅,“你說你只能看到將死之人身邊的亡魂,那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怎麽是個“又”字?

況且沈秋戟自己也奇怪,就由著顧絨搖他的肩,如實說道:“我不是不提醒你,而是我也沒看出來剛剛那個護士到底是人是鬼。”

顧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秋戟覺得自己也開始變得不正常了,莫非自己的眼睛,已經不止僅能看將死之人身邊的亡魂了?

“萬一人家就是今天上班匆忙,還沒來得及換鞋子就來給你上藥了呢?多敬業啊。”沈秋戟安慰顧絨,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話沒有多少說服力,“你不要多想。”

顧絨喪著臉,蔫蔫道:“我覺得她是來給我上墳的,來上墳能不敬業嗎?小醜竟是我自己,估計等我死了她嘴都得笑歪。”

沈秋戟說:“……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這話不中聽,話音才落他就被青年瞪了。

“那這瓶奶呢?”顧絨把牛奶遞到沈秋戟面前,那瓶牛奶雖然是護士長買的,但瓶身貼著一張綠色的便簽紙,紙上是兩行字,字跡清秀的是一句“對不起”,字跡歪歪扭扭的則是一句‘謝謝你’,落款是一個牽著小孩的女人。

“你做了好事,這是人家給你補身體的謝禮。”沈秋戟把奶瓶推回去,“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