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嘈雜的聲音似乎全部消音,這一小方天地形成一個詭異的結界。

禾沐盯著穆青染,目光如刺,一瞬不瞬。

穆青染視線短暫落到貝雷帽女人身上。

女人和穆青染對上視線,食指抵上紅唇,唇角微翹,眼中笑意漾漾,無比勾人。

穆青染收回視線,不發一語,便轉身離開。

禾沐指尖發顫,站起來追上去,粗暴地攥住穆青染的手腕,拽著人疾步往外走。

秦昕看著好友遠去的背影,扶額。

南城雖說不是超一線城市,但也不至於小到出門就能遇到熟人,這兩個人,是被月老牽過黑線的孽緣吧。

“你的朋友似乎不需要我的安慰。”貝雷帽女人沖秦昕揚揚手裏的卡,“但這錢我是不會退的。”

秦昕眉心跳了跳。

真的無恥。

但隨即,她細細凝著女人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點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秦昕蹙眉。

貝雷帽眉目輕挑:“這位小姐,你套近乎的方式是不是太老套了一點?”

“一定是在哪裏見過。”秦昕低聲嘀咕一句,努力回想。

啊!是前些天在吧台她搭訕過的,當時還戴耳機屏蔽她。

那天對方好像是個很素淡的妝容,清純仙女掛,今天雖不至於是濃妝艷抹,但歐式冷色眼妝加持之下,雙眼形既有桃花的多情又帶著幾分野性,仔細看,唇角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簡直就是川劇變臉。

“所以,你那天對我那麽清高是什麽意思?”秦昕倏然發出質問。

對她不理不睬,卻對禾沐熱情似火、動手動腳,狗女人!

貝雷帽濃黑的睫毛上下輕掃,似是在打量。

秦昕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認出自己,只看到她擡屁股起身,好像是準備走人。

這什麽意思?

秦昕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攔住。

“用手用嘴用工具,哪個最貴?”她揚著下巴問,“我不配當你的炮.友嗎?”

貝雷帽停下腳步,斜覷秦昕一眼,略做思考,擡起手,指節輕輕拂過對方臉頰,“你,恐怕要加錢。”

人言否?

秦昕氣得上下嘴唇都控制不住地顫抖,不,是近乎抽搐。

“呵,”她冷笑一聲,“我會向你證明你的有眼無珠!”一把攬住貝雷帽的腰,扯向自己,兩人腰腹緊緊貼在一起。

貝雷帽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顯現一絲驚慌,反而大方靠近,唇瓣碰上秦昕的耳垂,“我很貴。”

女人的唇瓣微涼,猝不及防地碰觸,讓秦昕打了個激靈,下一刻,溫熱的氣息攀上耳朵,隨著話音落下,柔軟的舌尖帶著濕潤劃過耳骨。

秦昕登時感到燥熱,一串密密麻麻的酥麻躥上後脊。

她的手從女人腰間下移幾寸,收緊幾分,禮尚往來,唇舌尋上對方耳垂,呼吸輕吐,“那希望你對得起自己的價格。”

……

夜晚,霓虹閃爍,車水馬龍,萬家燈火,光影明滅。

公寓高樓上,新亮起一扇窗戶。逐漸,白色的窗簾擋住暖黃的光。

從門口玄關到臥室床邊,風衣、內衫、文胸、長褲……一路散落。

禾沐將穆青染按在床上,用蠻力卡著她的手腕。

穆青染白皙的腕上浮出幾條青色的血管,骨節纖細,仿佛隨時會被折斷。

而相較於此時所處的境地,她臉上神情屬實過分沉靜。

禾沐臉埋在穆青染頸間,由啃咬變為舔舐,由毫無章法到親吻撩撥,身下的人卻始終無動於衷,連裝一裝都不願意。

在酒吧就不斷積蓄的情緒徹底爆發。

“我非常好奇,”禾沐眼睫顫動,“第一次的時候,你在想什麽?”壓抑的低吼,如同傷口撕裂的小獸,“當時為什麽不拒絕我,為什麽給我希望,為什麽……”為什麽給我希望之後,又讓我絕望。

那時候,踩著十八歲的尾巴,她鼓起全部勇氣才敢邁出試探性的那一步,得到默許之後的驚喜若狂,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以為穆青染至少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她的,可隨著時間流逝,年齡漸長,她越來越不確定了。

穆青染眼眸中沒有展露出半點情緒,冷硬,仿若一塊化不開的冰。

“不記得的事,無法回答。”她說。

禾沐手上力道不斷加重,眼中憤怒噴薄而出,“既然不記得我愛你的每一天,那從現在開始,你要好好記住我恨你的每一天,如果只有折磨才能留下痕跡,我一定會在你的生命裏留下重重的一筆。”

穆青染鼻腔裏發出一聲嗤笑的氣音,“過去的你如何我不想了解,我只知道現在的你,令人厭惡。”

最後兩個字撞進禾沐耳朵裏,纏住心臟,猶如經年累月的積雪從山頂崩下,將她掩埋,來不及呼喊,便被奪去呼吸,涼意滲透四肢百骸,整具身子都凍得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