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5章 渭城馳道,幽夜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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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首峰上,大雪如滄海,同是深秋時節,渭城的馳道上,晴空萬裏,暖風和煦。

沿途如火的紅楓,似乎經受不住秋意的凋裁,片片搖落,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正是凝秋意成地毯。

庚精鍛造的車轍,在地上碾過,發出咬蘋果般的聲響,秋意濃濃,落葉成陣,一只雪白的修長玉手撩開簾幕,露出一張魅惑眾生的臉蛋來,可惜卻是個身著百衲衣的和尚。

妖艷僧人才將簾幕撩開,一個身材健碩的青衣赤足的青年僧人,出現在了窗外,躬身道,“啟稟師尊,已過渭城,距離神京百五十裏,明晨可至。”

話至此處,青年僧人頓了頓,余光瞥了眼妖艷僧人身側盤膝閉目的女郎,“救世珍寶可……”

妖艷僧人淡淡掃他一眼,“北辰,安心己務,到得神京,你尋機自歸,一切罪孽、殺業皆歸為師。”

北辰低眉,道,“師尊,姬天命淫名驚天,救世珍寶乃人間絕色,倘她入京,必能獨邀寵幸,誅殺姬天命不過反掌之間,師尊何必……”

妖艷僧人正待相答,天空陡然破開一條璀璨星河,燦爛奪目,片刻之後,沖天寶光,黯淡星河,久久方消。

車隊頓時大亂,不待妖艷僧人吩咐,北辰迅速穩定了隊伍,迅速返回,滿臉潮紅,指著寶光沖天處,顫聲道,“師尊,天降異寶,天降異寶!”

妖艷僧人雙目微闔,淡然道,“於我何幹?於你何幹?己務尚且不足保證竟全功,豈有余力他顧?”話罷,沖著沖天寶光雙手合十,作偈語道,“寶光沖天處,血迸人頭飛。人生一世,如置荊棘,心不動,人不動,不動不傷;心動則人妄動,傷身痛骨,體會人間萬苦。”

……

幽夜森林,是極北之地和中原五國的分界所在。

占地萬頃的幽夜森林,似乎遭受了某種奇特的詛咒,永無白晝,終日昏暗,似乎圍繞著幽夜森林的四面八方,被濃濃的霧氣覆蓋,任憑你晴空萬裏,艷陽高照,到得此處,戛然而止。

鬼主三天前,進入此地的,也虧得進入此地,他才保住一條老命。

此刻,鬼主正托庇一只甲殼蟲的甲翼之下,存生於兩片不知名的蕉葉之中。

鬼主暗運玄功,摒絕一切的氣息和靈力波動,甚至不敢禦駛這只甲殼蟲。

他只願靜靜地,寧寧地,恨不能消失於這片田地才好。

就這般靜靜過了數個時辰,鬼主心中靜靜安寧,逃出生天的喜悅方過,心中的憤怒頓如江河匯海,滔滔不絕。

原本,被那該死小賊拿捏,被逼前往北方扮演疤面道人,鬼主心中就憋了天大的火氣。

暗想著只待此事完結,時機一到,他便要給那該死小賊,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豈料,扮演的初始階段,極為順暢,仗著絕高修為,頂著疤面道人的面目,很是滅了幾個小門派,縱使有所謂高手前來圍剿,也被他逐個擊破。

扮演到彼時,鬼主的心情是不錯,借著這機會,竟叫他發了一筆不小的財。

情勢是在七天前崩壞的,眉目風月的梵摩苛趕來了,戰局便從一邊倒的獵殺,變成了焦灼之戰。

即使如此,鬼主依舊掌握著主動權,借著飄忽的身法,一邊應對著梵摩苛各種犀利的攻擊,一邊從容獵殺一些希圖借勢成名的倒黴鬼。

戰局翻轉是在五天前,殺氣滔天的姜白王趕來了。

鬼主雖然縱覽了當日的奪妖之戰,卻也弄不明白該死小賊到底和這姓姜的到底結了多大的仇怨。

姓姜的一入場,便是全力攻擊,完全是潑命打發,若是單打獨鬥,鬼主有百分百的把握,只需付出重傷的代價,便可滅殺掉姓姜的。

奈何還有個梵摩苛在一邊搗亂,兩大感魂老祖夾擊,鬼主已只有招架之功,哪裏還能鬧出動靜。

事已至此,梵摩苛和姜白王,哪裏還會蠢到以為此疤面道人便是彼疤面道人,邊戰邊喝問老鬼來路,和那疤面道人到底是何關系。

鬼主哪裏肯打,邊戰邊尋覓脫身之機,自以為事到如今,已算對得起該死小賊了。

豈料,梵摩苛和姜白王追之甚急,尤其是後者攜殺子害弟之仇,即便明知打錯了,卻也不肯幹休,拼死窮追。

災難是在兩天前到來的,一身天神戰甲的戰天子甫一出場,鬼主便感受到了滔天壓力。

相比梵摩苛,姜白王,此人的氣勢完全是壓倒性的勝過。

鬼主甚至自忖,便是單打獨鬥,此人亦能和自己平分秋色。

梵摩苛和姜白王圍攻,鬼主便只能逃之夭夭,戰天子再至,鬼主幾乎被趕至絕境。

徹底拋棄了人形,幻作鬼體,借變幻之妙,輕飚之體,才能勉強躲過諸般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