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5章 面不改色

而周宗世自家事自己知,場間唯獨他和許易打過交道,太知道這人的陰險,一個弄不好,便能被帶進溝裏。

今番他便是應承辯論,還要在腦海中回溯許久,力求不被許易言辭所惑。

“好!周千將高風亮節,本官佩服,便由你和許易當庭一辯,本官與滿座諸賢共判是非。”

仇太沖一錘定音。

周宗世冷冷斜睨著許易,“你有什麽問題,自管問來,周某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信口雌黃。”

許易冷笑一聲,發出問來,隨即進入了二人的問答模式。

“周千將,我來問你,你前番說,你為何上我冷陽峰?”

“周某與你同為此次恩科舉士,眼見恩科在即,諸位同科舉士須練合陣之術,你如今連陰尊還未成就,某便來問你到底是做何想?”

“那我是如何說的?”

“你說,你說……”

周宗世陡然啞火了,他忽然發現這話實在不好說了。

慣因這般的問答模式,遠遠不能重現彼時在冷陽峰,二人的對話。

道理很簡單,當時,全是周宗世循循善誘,用一句接一句的話語,誘導許易上鉤。

此間互問互答,沒了周宗世的誘導,很多話顯得無比的突兀,甚至構不成因果。

就拿此番來說,周宗世邀請許易練習合陣之術,而許易未成就陰尊之位,都是事實,可此番周宗世不能重現彼時的循循善誘,只能說一句來問許易作何想法。

許易當時哪裏有回答想法,分明是被周宗世一點點誘導到,肯加入周家的。

問題到了這步,自然進了死胡同,便連周宗世都無法重復許易的想法。

頓時,滿場嘩然。

周宗世滿面漲紅,“不對,你誤導我,好,你既然要找死,周某就舍下這番面皮了。諸位同僚,周某先前陳述的案情,大體無差,其中也有隱匿,有所隱匿的正是周某的些許私心,周某前去冷陽峰,並非是為了傳遞什麽消息,根本就是為了招攬姓許的,實在是見此人天賦難得,不忍良材毀棄,又恰逢恩科在即,若招攬得此人,必能成我恩科上的臂助,哪裏知道此人出爾反爾,騙取了周某的地魂符,卻在此間信口雌黃。”

周宗世的確是豁出去了,幹幹脆脆地將最陰暗的想法,都傾倒而出。

說來,他也是被許易逼的,他驟然發現這點小心思再不倒出來,必將被許易以此為誘導,逼得他破綻百出。

而他舍棄了這點齷齪,坦坦蕩蕩,不信許易還有計可施。

當斷則斷,周宗世的狠辣,連許易也不由得暗暗叫絕。

一眾同列面面相覷,雖覺周宗世狼狽,心頭對周宗世所言,卻是信了個八成,畢竟連這般隱私都吐出了,哪裏還有作假。

且周宗世的這番心思,卻是最符合利益導向,自然也最符合人心的。

就在眾人的心意朝周宗世完全偏向之際,卻聽許易斷喝一聲,“不錯,周千將,你此番話卻是實情,你來招攬我,本就是實情,你有這般想法,也不足為奇,許某當時就猜到了你定然是要拉我入你周家為奴為仆,本來,當時許某走投無路,你又花言巧語,誑的許某任你作了大哥。然而,狐狸終究是狐狸,尾巴隱藏得再好,終究還是露了出來。你敢不敢將你先前在冷陽峰寫出的血誓書上的內容,再寫將出來。”

周宗世沒想到許易竟是如此狡詐,他吐內供私,才獲取眾位同僚的認同,正等著許易反駁,哪裏知道許易就此一並任下,還順水推舟開辟了新的戰場。

他完全想不明白,許易到底要在血誓書上做什麽文章,思前想後,竟又現躊躇之態。

“二公子,怕什麽,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那等血誓,任誰也說不得咱們周家苛刻。”

黑袍老者看出周宗世的猶豫,趕忙傳音道。

周宗世盤算幾番,也沒瞧出破綻,得了黑袍老者的傳音越發確定,當即要來墨筆箋紙,當即默出了血誓書上的文字:今與冷陽峰天下第一門掌門許易簽訂盟誓,誓曰:自即日起許易入我周家門戶,服從周家家主之令,約期三年,三年期滿,便賜還許易自由之身。

周宗世拋了墨筆,冷聲道,“姓許的,可有一字之差!”

“正是如此?”

許易幹脆利落地道。

“大膽滑吏,如此條件,你還有生死歹毒心腸,真是天性涼薄之人。”

仇太沖拍案而起。

“正是如此,周家花費的可是一張地魂符,如此厚待與你,你生如此奸心!”

“此等鷹視狼顧之徒,斷然不敢大用,本官當奏明府中,開革此人職分,剝去恩科名額!”

“……”

待見得周宗世錄出的文字,眾皆同仇敵愾,實在是大略相同的身份,眾官太能代入周宗世了,見得周家開出了此等條件,最終還被許易這狼崽子坑害了,其中痛楚絕望,簡直感同身受,頓時便成這人人喊打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