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9章 何去何從

驚天大戰,一觸即發,直打得昏天地暗,日夜無光,海水為之染赤。

許易攬著吟秋郡主,一口氣沖出三百裏外,猶自能感受到劇烈的空氣余波,趕忙又打出一張疾風符,一口氣再閃到三百裏外,尋了一處荒谷,祭出神隱珠,他才長長舒了口氣。

彼時,他躲在海面下,神念卻一時不停地放出,對海空大戰洞若觀火。

與此同時,他祭出神隱珠,成功避開了外間的窺察。

然而,在神念捕捉到吟秋郡主可能遇險後,許易終於忍不住激發了一張疾風符,於間不容發之際,將吟秋郡主綦攬入懷中,沖天而起。

吟秋郡主反手一柄金燦燦的雙刺便要朝許易胸口紮去,卻聽變化了形貌的許易道,“是我。”

吟秋郡主玉手一松,金燦燦的雙刺淩空跌落,許易趕忙分出神念,將雙刺攝起。

說時遲,那時快,他將雙刺遞到吟秋郡主身前時,二人已身在隱秘荒谷。

吟秋郡主滿目難以置信地盯著許易,心神俱飛天外。

她出身名門,自有法度,偶然為許易引動情關,自知沒有結果,遷延下去,只有誤人誤己,荒唐一場(調許易入路庭,充宮衛)後,便即放手,放任許易遠去。

可情之一物,來無蹤,去無影,發時充塞天地,散時漫若江河,發不由己,收亦不由己。

這一路行來,她面上波瀾不興,心頭實已苦海漫灌。

一方面,她沒辦法接受雲家世子,卻偏偏還得委身於此人,最讓她難堪,乃至狂暴的是,姓雲的面上是貴胄王孫,內裏實則陰暗詭詐。

一路上,數番入鑾駕來探視自己,一語不發,滿目俱是欲念和憤恨,甚至絲毫不加以掩飾。

如此人物,引為夫婿,婚後生活,該是何等面目,她可以想象。

然則,此點只占了吟秋郡主全部負面情緒,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更多的,她還是心中氣苦,氣苦許易的無情。

情之一物,最是磨人,即便是最純粹的愛戀,能夠全然無私,甚至不求回報。

可真得若無回報,愛戀必傷。

究其根源,愛戀是相互的,求得不是回報本身,而是一顆念想著你的心腸。

正如吟秋郡主,她送走許易,甚至不惜和老秦翻臉,讓其代為給許易謀得了極佳的條件,襄助許易脫出遊仙城。

甚至臨別之際,將那顆雲家世子作為嫁妝的上品水靈石,送給了許易。

吟秋郡主所念所想,也不過是要許易安全,把最好的給他。

結果,許易接受了,離開了。

將近一月的工夫,靈犀玨安然如常,絲毫未有變化,顯然,沒有點滴信息傳來。

吟秋郡主盯著那枚靈犀玨,心中淒然已極:即便是走,你也太過心狠。

直到此刻,許易卻在最危險的時候出現,將她搭救出苦海。

此前匯滿心懷的苦水,陡然尋到了泄洪口,嘩啦一下,頓時崩潰。

吟秋郡主一雙妙目蓄滿了淚水,怔怔盯著許易,根本不去接許易遞來的黃金雙刺。

“徐兄,久違了!”

許易端端正正一抱拳,微笑說道。

雖然吟秋郡主已化作女兒身,站在他面前,他依舊口呼“徐兄”,心意已明。

吟秋郡主扭過頭去,收幹眼淚,一邊暗罵自己不爭氣,一邊暗暗罵許易道,“我不管你有心還是無心,你既又來招我,卻再也怪我不得。”

念頭既定,她轉過臉來,淚痕斂盡,笑如朝花,“許兄,忽忽數十日,徐某已覺隔世。”說話之際,撤去紅妝,幹凈利落地換上白袍,又化作徐公子的形象,“還是這般面目與許兄打交道自在。”

徐公子言辭隨意,好似前情種種,不曾發生過。

反倒是許易有些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措辭,白面微紅。

徐公子心中好笑,轉移話題道,“還未謝過許兄救命之恩呢,對了,許兄這是要截了徐某去往何處。”

徐公子一腔情絲,已盡數被許易牽繞,她本是高門貴族,行事磊落,並會學得尋常女子的驕矜之氣。

今番,許易不出現則罷,出現了,便是天意。既是天意,何必違逆,認定了,勇往直前便是。

當然,論處理人際關系,許易再富智慧,也遠不及徐公子這得自傳承的能力。

她很清楚許易的心思,這要人命的小郎君是面冷心熱之人,又慣會拒人於千裏,若是攀扯他,必定會被這該死的家夥推開,不如偏轉話題,雙方重新來過。

許易無比尷尬,勉強定定神,“不知徐兄有何打算?”

說來也是冤枉,他本無截走徐公子的心思,只想護佑著她一路順利到達歸德路。

未料到,這場姻親背後承載得太多,以至於一番陰差陽錯,竟弄到了今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