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7章 小陰曹

黑陰差冷聲道,“張中行已死,魂屬地府,已和你張家無關,本官執法,自有度量,念在你也是修士,此番便不與你計較。”說著,大袖一甩,場間凡夫都昏了過去,先前短暫見到陰差的記憶,也慢慢混沌。

許易順勢也“昏”了過去。

白陰差指著秀娘叱道,“大膽妖孽,敢在東京城地頭上撒野,不知死活麽?”

秀娘抱拳道,“兩位上仙容稟,我與這張中行,乃原配夫妻,他今日生死,我留他亡魂只想聊寄相思,還請兩位上差通融一二。”說著,翻手一變,現出兩枚香火珠來。

兩名陰差對視一眼,黑陰差大手一招,將兩枚香火珠攝來,一人分取一枚。

收了香火珠,黑陰差勃然大怒,“大膽妖孽,竟敢賄賂陰差,真當我日遊夜遊二禦神,是那腌臜不堪之輩麽?張家兄弟,你二人可看得明白?”

張家兄弟頓時指天誓日道,“妖婦希圖賄賂二位仙差,奈何卻是錯翻了眼皮,如此等大膽妖婦,膽敢擾亂輪回秩序,乃是犯天條的死罪,我兄弟二人願意助兩位上差一臂之力,擒了這妖婦,任兩名上差處置。”

一句“任兩名上差處置”,彰顯了張家兄弟的智慧。

他二人混跡宗門,並非是真到了世外之地,宗門內的鬼蜮陰私,見識得不少。

這兩名陰差,當著他二人的面吞了秀娘的香火珠,又來嚴正執法,到底是為什麽,那是明擺著的。

可嘆這秀娘一把年紀,卻還如此不曉事。

張家兄弟話音未落,秀娘便要遁走,卻被四人死死圍在當心,不消片刻,秀娘已吐了三口血。

忽然,她腰間的墨瓶,被白陰差打破,一道殘魂飄騰而出,眼見便要潰散,卻被秀娘用靈力死死籠罩,才勉強聚成人形。

“你滾,你滾,我不要見你,你滾……”

張中行的陰魂睹見秀娘,發出淒厲嚎叫,忽地,撲向張家老太君,苦苦呼喚著“夫人”。

秀娘雙目清淚長流,卻依舊死死護住張中行殘魂,不叫其潰散。

張家兄弟和黑白陰差卻抓住機會,一個勁兒猛攻,轉瞬,便將秀娘擒住,兩條銀亮尖鉤死死鎖住秀娘兩處要穴,直從背脊透體而出。

陰差麻利地用秘法取走秀娘的星空戒,冷哼道,“我當是條肥魚,原來也是個窮鬼,這趟差事,算是白忙了。”

張家兄弟聞弦歌知雅意,立時奉上禮物,各自奉送一枚仙靈珠,還肉疼得不行。

黑白陰差見實在榨不出油水,便要攝了張中行的陰魂,鎖拿秀娘離開。

忽的,張中行的陰魂竟朝黑白陰差淩空叩首,指著秀娘,道,“此妖乃張某平生業障,張某實不欲與此妖再有任何瓜葛,若將此妖帶回城隍廟,少不得又要夜深,此事張某實不願也,若兩位仙差能通融一二,將此妖遠遠驅逐,令我陰魂永不再見,某舊友修遠道長處,必定有重禮獻上。”

“父親!”

張家兄弟同聲呼喝,仿佛才知道張中行陰魂的意識仍存。

便在這時,一聲梟啼,場中四人同時變色。

不多時,一名黑面修士騎跨著一只似犬似狐的妖物,疾馳而來。

黑白陰差同時向那黑面修士行禮,口稱“大人”。

黑面修士急道,“適才此間有詭異氣息放出,震驚城隍廟,爾等可見得何種異象?”

黑白陰差同聲道,“絕無異象,我二人在此執行公務,有這小小兔妖希圖吸食陰魂,已被拿下。”

黑面修士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就將這兔妖和這陰魂一並帶回,讓左曹伯大人審問一番。”

黑陰差道,“大人沒這個必要吧,小小兔妖,也不過才將將化形修為,還沒挨著合道境的邊,晾他也沒驚動廟宇的本事,就在這裏了結了得了。”

他收了秀娘好處,自然怕左曹伯面前說分明。

黑面修士沉聲道,“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都驚動城隍廟了,若不能拿回去點什麽,讓本官如何交待?速速帶回,讓左曹伯大人等得久了,仔細你二人的皮。”

言罷,黑面修士跨著妖騎,徑直去了。

半炷香後,黑白陰差帶著秀娘,並張中行的陰魂到了小陰曹,那處正是左曹伯審斷陰司的地方,同行的還有張氏兄弟。

為怕秀娘指認,黑白陰差總要備下兩個證人。

小陰曹設在地底,並非幽禁禁地內,一應布置,和傳說中的陰曹地府差不多,青面獠牙的陰差,油鍋,釘排,拔舌長鉗,一一齊備。

左曹伯鄭雄一身鬼面官服,一拍驚堂木,高聲問案。

秀娘也不求饒,更不指認黑白陰差,只是認罪,唯獨提了一條請求,希望能讓她的殘魂,隨同張中行的陰魂一並投入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