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6頁)

劉協苦笑。

看來太過機警也有害處,底下人想密告於他也不容易。

這卻也不能怪劉協。

他上一世為秦二世,一開始遭遇了太多次刺殺。

以至於他現在嗅到一絲不對勁,都會戒心大起,保持距離。

“既然如此,”劉協起身,示意閔貢讓出路來,“朕便同你去會一會這符節令。”

那符節令將事情托付給好友中藏府令之後,便在房中焦灼等待著皇帝的召喚。

誰知沒等到皇帝召喚,反而等到了皇帝禦駕親臨。

“隨朕走走吧。”劉協看了一眼枯坐房中的符節令,與他在皇宮之中漫步,侍從郎官在身後不遠不近的跟隨,既能有一個相對獨立的說話空間,又能保證若有非常之事,郎官能及時施救。

劉協素日在未央殿中,又或在濯龍園中騎射,很少往皇宮別處走。此刻一走才發覺,這皇宮內也已經十室九空。未央殿與濯龍園中,因為皇帝還在的緣故,人員不曾變動。可是其他地方,本就因宮室主人沒了而冷寂下去,如今董卓要行西遷之舉,民眾已遷徙過半,宮中也有先頭人員西行,將長安城中的舊宮殿清掃出來住人。

如此一來,皇宮之中除了皇帝日常起居會用到的地方,別的宮室都已空落無人。

劉協引路,走到一處水間亭榭之上,四處空闊,無人能近。

“說吧。”劉協望著波瀾不興的水面。

他其實並不是很相信受命於天那一套,對傳國玉璽也沒有太大的欲念,有絕對權力的時候,搞一個假的出來非說是真的,也沒人敢反對。但是此時的人都相信,倒也無妨一用,省去許多麻煩。

符節令背對眾郎官,從懷中捧出一方黃綢包裹的物件來。

不用打開黃綢,只看那符節令鄭重其事的模樣,劉協便知道這裏面必然是那傳國玉璽了。

“陛下請觀。”符節令打開了黃綢。

只見卻是一枚玉制的印章,四寸見方,印紐為五條盤龍。

正是失蹤已久的傳國玉璽。

印章翻過來,只見印文乃是八個字,上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赫然是一筆劉協上一世最熟悉不過的字體,出自大秦老丞相李斯之手。

此物乃國之重器。

上一世,劉協把玩摩挲了此物一輩子,此刻如何認不出來。

劉協盯著那枚傳國玉璽,饒是不敬鬼神如他,此刻也不禁有種宿命之感。

萬萬沒想到,自秦而漢,兩世四百年,這枚傳國玉璽又找上了他。

“陛下?”符節令見皇帝著魔般盯住他捧著的玉璽,不禁有些膽寒,急切得解釋道:“此前宮中動蕩,賊子猖獗,小臣恐怕此物遺失,又恐怕為賊人所掌控,所以藏匿了傳國玉璽。然而小臣微末,豈敢久匿天命之物,今見宮中初定,又將車駕西行,聞陛下有先遷民眾之義舉,幸我大漢神器幽而復顯。因將神器復歸於陛下,盼來日否極泰來,陛下攜神器旋軫故都!”

這符節令掌管皇帝印璽與紋章,大概是跟器物打交道多了,說話行事也非常有文化人風範。若不是劉協上輩子也算飽讀詩書,否則一時之間都不容易聽明白他在拽什麽文。

劉協一面聽他講述來龍去脈,一面卻已把玉璽重現後會出現的種種情況都推演了一番。

此刻那符節令把話說完,自覺可歌可泣,把自己都說感動了,卻遲遲不聞皇帝的回應。

他想皇帝可能也正在激動,就聽皇帝淡聲吩咐道:“出宮找口枯井,把這玉璽沉下去,派信得過的人守著。”

符節令遲疑又緩慢的發出了一聲,“陛下?”

劉協又道:“你和中藏府令都不可在宮中停留了。”又招手示意左右近前,令人取來紙筆,他修書一封,而後又屏退左右。

符節令看著皇帝這行雲流水般的安排,有點跟不上節奏,“這、這……”

劉協折起寫好的書信,又看了符節令一眼,因這人能藏匿玉璽又獻上,足證忠君愛國之心,便耐著性子解釋了兩句,“你如今獻這玉璽給朕,同獻給董卓沒有區別。朝廷不日將西遷,玉璽留在城中,便是留給討伐董卓的將軍。朕這封書信,便是寫給來人的。這玉璽,也是留給來人的。翌日此人將信與玉璽歸還於朕之日,便是朕重攬大權之時。你與中藏府令此番行事,早有宮中人報於董卓,尋不到玉璽,或在今夜,或在明日,那董卓便要派人來捉你二人。如此,你還不接了朕這書信,出宮藏好玉璽,聽朕差遣?”

符節令這才明白過來,忙接了書信,又道:“陛下如何知道來人是誰?”

劉協想了一想,道:“你留在城中,藏匿起來,待到來將入城,且看他行止。若是來將派人清掃宮室,祭祀太牢,修葺我漢室陵墓,那便將朕的書信與玉璽都給他。若是來人不曾有這等舉動,你便按兵不動,等朕消息。”他清楚前線情況,估計董卓是要頂不住後撤的,到時候先占領洛陽城的,多半會是此刻沖在最前面的孫堅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