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篝火那邊在載歌載舞, 舉杯對飲,熱鬧非凡。不過這些熱鬧,太子盧湛是參與不來了, 其實硬要前去湊個熱鬧也不是不能, 畢竟右腿沒斷,頂多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缺了點美觀, 遠遠沒到行動不便的地步。

可太子殿下心高氣傲啊,最是個要臉面的。

這不, 寧願舍了那點熱鬧不湊, 孤零零地縮在自個的豪華大馬車上睡大覺。冷清是冷清了些, 總好過時時刻刻被人投來同情的目光。

他盧湛可是當朝太子殿下, 大武王朝最最金貴的少年郎,哪裏需要旁人來同情?來可憐?

才不要呢!

正在這時, 窗外偏有人來惡心他,只聽連叩三下窗戶,外頭響起了四皇子盧劍的聲音:

“太子殿下, 今年咱們趕在過年前,獲得了抗擊倭寇的大勝利, 可喜可賀啊。今天是大年三十, 這樣喜慶熱鬧歡度一年‘大豐收’的好日子, 太子哥哥一個人躲在馬車裏有什麽意思?來來來, 出來與四弟對月小酌幾杯。”

聽到這話, 尤其是裏頭的“大豐收”三個字, 簡直一下子刺到了盧湛的痛點!

面皮一扯!

心裏直罵人, 混蛋老四,你得意個什麽勁?

仗是林鎮山他們打的,謀略是蘇炎出的, 抗擊倭寇成功又與你有個屁的關系?不過是你撞了狗.屎運,跑到東南就碰上了抗戰結束!

撞了狗.屎運而已!

“對,狗.屎運!”盧湛光心裏罵罵還不過癮,索性還躲在馬車內的木榻上,憤恨罵出了口。

不過聲音很小很小,基本就只有他自個能聽見了。

反正馬車外守候的侍衛是聽不見的。

不過,四皇子盧劍武藝超群,耳力也是遠在一般人之上的,倒是將太子那句“對,狗.屎運!”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盧劍笑了。

不錯啊,很不錯啊,隨隨便便一句話果然氣得太子盧湛心火直冒,太子可是向來以溫潤君子示人,眼下卻連“狗.屎運”這樣不雅的詞都飆出來了!

可見太子有多氣!

那就再接再厲,再來一句?

於是,盧劍立馬又敲了一下窗,揚起聲音笑著安慰:

“太子殿下,別貓在裏頭不露面了,被倭寇逮了去成了俘虜,又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倭寇他們不長眼,抓錯了人,誤把你當成智多星蘇炎了,才平白有了那樣一番橫禍!”

太子盧湛:……

你娘的,這叫安慰人?

老四,不會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能不能閉上你的臭嘴?

盧湛內心簡直在咆哮,瘋狂地咆哮。

偏生窗外的盧劍又補充了一句:“奇怪了,你和蘇炎長得並不像啊,怎的倭寇那般蠢,居然還會抓錯了人?”

這一句句話出來,簡直就是赤.裸裸諷刺太子能力不行,能被倭寇抓了去,還得感激倭寇們眼瞎。若他們眼不瞎,還輪不到太子這樣吃白食的被抓呢。

氣得太子盧湛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啊!

雙手顫抖地撐住木榻旁的矮幾,狠狠喘了幾口,又喘了幾口氣,盧湛才緩過勁來!

臭小子,臭老四,不狠狠還擊你幾句,你還真當自個是抗擊倭寇的大英雄了?

呸!

不過是個撿現成功勞的死紈絝!

太子盧湛在腦子裏醞釀一番,然後調出他能想到的、所有能打擊老四這個死紈絝的惡.毒話,最最惡.毒那種,絕對是盧湛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那種惡.毒言辭,曾經以君子自詡的他絕對吐不出口的詞。

想好了,太子盧湛瘸著腿沖到窗戶邊,一把撩起窗簾,就要沖盧劍大聲喊“王八羔子,奸生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有資格來孤跟前耍威風?”

可剛撩起窗簾,太子盧湛就驚呆了,人呢?

只見窗戶外空空如也,哪裏還有老四的影子?

“人呢?四皇子呢?”太子盧湛黑臉問馬車外站崗的侍衛。

侍衛忙低頭上前道:“啟稟太子殿下,四皇子半刻鐘前就已經離開了。”

太子盧湛:……

怎的,他腦子轉得這般慢嗎,單單幾個惡毒詞而已,就足足想了半刻鐘?

“你瞎報什麽時長?時長觀念不行,也敢來孤跟前拽詞?”半刻鐘前?怎麽可能!他才不承認自個腦子運轉得如此之慢!

太子盧湛內心憋火得不行,劈頭蓋臉一頓訓。

侍衛見太子滿面怒容,越發低垂了頭,心內止不住哀嘆命苦,給誰當差不好,偏生分到太子跟前來當差。

唉,這太子殿下以前性子還蠻好的,是個好相處的,但自從被抓當了俘虜,再救回來性子就……

有些扭曲易怒了。

太子盧湛瞪完侍衛,一把摔下窗簾,瘸著腿又回到了木榻上。情緒激動平靜不下來的他,越發思念林真真了,解下腰上的護身符,湊過唇去輕輕地吻。

大約親的是林真真親手所繡的護身符,雙唇一觸碰上,一道酥麻的觸感從唇瓣流到心頭,一如龍吟坊廂房裏貼上林真真雙唇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