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從盧劍這兒輾轉得知, 他的真真哭著求蘇炎待她好,還親筆書寫道歉信,反省自己哪兒做得不夠好。蘇炎信都不肯看, 林真真死纏爛打才終於將信塞進蘇炎手裏。

這樣的消息, 比晴天霹靂還令盧湛震驚。

震驚過後,是長時間的心頭發空。

一顫那, 好似自己失去了所有,變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偏生, 斜對面的馬車側座上, 正坐著盧劍, 有外人在, 盧湛情緒還不能外放,還得拼了命地收斂。

這份辛苦和艱難, 當真是尋常人想象不來。

盧劍呢,不能一直盯著太子那一瞬三變的面孔欣賞,但也時不時覷上一眼太子, 見到太子極力掩飾,卻依舊掩蓋不全那份失魂落魄, 盧劍心內稍稍舒服了點。

但依舊不夠解恨。

是以, 接下來的這一段漫長的回宮路, 盧劍是時不時地給盧湛來上一段, 狀若閑聊般, 唇邊飄出林真真卯足了勁巴結蘇炎的那些事兒。

話說, 盧劍一個勁地提林真真的糗事, 盧湛就絲毫不懷疑其中有詐嗎?

呃,這個著實不好懷疑,因著昨兒林真真被蘇炎接二連三打臉, 還是在眾人眼前毫不留情地打臉,導致輿論炸了鍋。這兩日隨便走到哪,豎起耳朵一聽,一個個的都是在以林真真為談資,譏諷著,嘲笑著,口水四濺地數落著。

再加上盧劍平日裏就是個吊兒郎當的紈絝形象,在太子盧湛心中,盧劍與那些長舌婦是沒什麽大區別的,一樣的舌頭長,一樣的嘴賤。

是以,盧劍在他面前嘮嘮叨叨,時不時笑著嘲諷一下別的朝臣家中的陳芝麻爛谷子事,中間再夾雜一點林真真的醜事,太子盧湛並未懷疑什麽。

只是聽得盧湛墜入了冰封三千裏的雪山之巔,整個人僵硬得不像話,舌頭更是發僵,一句話都吐不出來,閉緊不言。

後來,還是盧劍見盧湛似乎支撐不下去了,才住了嘴,以別的官員家的趣事結了尾。彼時,馬車已噠噠地進入了皇宮,盧劍撩起窗簾,瞅瞅窗外飛絮般的大雪,眯眼笑道:

“今兒的雪好,沒兩下地上又鋪上厚厚的一層,又可以呼朋喚友,來一場激烈的雪仗了!”

說罷,盧劍好心情地叫停馬車,說是好友們都在宮外,他一個人在宮裏沒勁,要出去尋他們打雪仗!

然後,盧劍揮揮廣袖,愉快地朝太子盧湛道別。

太子盧湛費了半天勁,醞釀了半天,才勉強地扯出一個淺笑來,道了別。

盧劍身子一鉆出馬車廂,太子盧湛立馬渾身都癱了,坐都坐不住了,往寬大的木榻上一仰,癱軟在那。

鳳儀宮。

朱皇後自從昨兒知曉太子和林灼灼感情生變後,便心底不放心,一直派人盯著太子的動靜呢。

得知太子回了宮,卻不來她的鳳儀宮先請安,而是徑直回了東宮,朱皇後眉頭微蹙,直覺不大對勁,忙差遣常嬤嬤去東宮走一趟。

兩刻鐘後,常嬤嬤回來了。

“怎樣?”還不等常嬤嬤主動開口,臨窗暖榻上坐著的朱皇後已然問出了口,帶著三分急切。

彼時,常嬤嬤才剛挑起進入後殿的牡丹花色的門簾,腳還沒邁進去呢,可見如今的朱皇後有多關注太子和林灼灼的婚事。

常嬤嬤眸色暗了一暗,她曉得朱皇後經過昨兒徹夜的思慮,對“下藥”之事起了猶豫,大抵是不到逼不得已,朱皇後還是不敢用“失.身”這一損招,必定太得罪蕭盈盈了。

常嬤嬤瞧得出來,朱皇後今早起床後,就隱隱在期盼蕭盈盈一家子能回心轉意,能看在太子登門拜訪的份上,規勸林灼灼好好與太子處下去。

但凡能不下藥,朱皇後還是有一絲猶豫,不想下藥。

思及此,常嬤嬤故意嘆了口氣,越發擺出滿臉惆悵的樣子,才快步行至朱皇後面前,又嘆了口氣,假意委婉道:“皇後娘娘聽了莫生氣。”

“哪這麽多廢話,快說,到底怎的?”朱皇後瞪了鳳眼,催促道。

常嬤嬤這才詳詳細細描述了太子的慘狀:

“太子殿下瞧著……很不好,事實上,奴婢也沒見著人,只聽阿福說,太子殿下哄了林灼灼一上午,最後是白著臉從林國公府出來的。太子滿臉疲憊,一回東宮午飯都沒吃,便一頭睡下了。”

白著臉走出林國公府?

午飯都沒吃,就一頭睡下了?

朱皇後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一聽這些個用詞,哪裏還能不明白,必定是自己的太子去了蕭盈盈府上,不僅沒被熱情款待,還反過來遭了不少白眼和奚落。

太子又是個心氣高的,一時心頭難受、憋悶,覺得丟人,一回宮就躲進寢殿,悶頭鉆被窩,不見人,再正常不過。

“過分!蕭盈盈一家子委實太過分了!”朱皇後算是看得透透的了,蕭盈盈一家子就是鐵了心不肯好好處了,這才連待客之道都拋到腦後,直接給登門拜年的太子甩了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