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靜安詳的同桌

黃河遠渾身不自在,仿佛旁邊坐了一個有害輻射物。

怎麽會那麽巧。老爹給他取名的時候就沒想過萬一這世上有人叫白雲間,兩人碰面會有多尷尬嗎?!

幸好是個長相普通的男的,如果是女的,他當場就退學。

但是……

黃河遠用余光看了同桌一眼,男的也很尷尬。

白雲間的桌面上堆滿了書,摞成一堵高高的壁壘。

黃河遠不知道他在寫什麽。他握著最普通的水筆,手背筋絡突起,手腕上帶著一只普通的石英表,黑色的皮質表帶箍著雪白的手腕。

這手居然挺漂亮。一秒後,黃河遠震悚,漂亮什麽漂亮?別人的手關我什麽事兒?!

黃河遠猛地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了薄荷糖的味道,淡淡的,似乎來自於新同桌。這味道勉強給了他一點安慰,至少同桌沒有腳臭。

黃河遠拿手支著頭,自閉地裝睡。

然而,白雲間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

沒有同桌之前,白雲間做理科作業很少打草稿,基礎題讀一遍就能寫出答案,有難度的題目理好思路,在草稿紙上記下答案,作業本上的空著。

不論是考試還是作業,他的水準一直在平均分上下浮動,既不優秀得引人矚目,也沒有差得讓老師頭疼。這讓他沒有絲毫壓力地過著平靜的校園生活。

而剛才黃河遠一直盯著他寫作業,打破了他的平靜,以至於默默演了很久。

這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同桌的名字不能叫黃河遠。

“黃河遠”和“白雲間”,就像“鋤禾”和“當午”、“清明”和“河圖”……當中間的名詞活用為動詞,就不太對勁兒了。

嚴輝批完作業回辦公室,離下課還有十分鐘。黃河遠的手肘被人碰了一下,他觸了電似的往旁邊移了移,沒過幾秒,又被人碰了一下。

他豁然挺身,低頭一看,他同桌的手肘都超過兩人桌子中間的線了。

“喂,”黃河遠擰著眉,語氣不善,“你超線了。”

“不好意思。”白雲間說,“能不能再讓我超十分鐘。”

黃河遠:“為什麽?”

白雲間:“我手長,一張桌子放不下。”

前排的女生停下筆,雖然沒回頭,但已經開始聳肩膀笑了。

同桌生活才過了半節課,黃河遠就已經怒發沖冠,站起來將凳子扣上桌面,扯著桌角往外拉。

單人桌摩擦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前面的同學被驚動,紛紛回頭看熱鬧。

“……他倆怎麽換位置了?我錯過了什麽精彩內容?”

“擅自換位置,會被輝哥罵的吧……”

“噢?”第一排有個男生朝他揮手,“帥哥,來我們這!”

黃河遠看了他一眼,前排靠門的位置正和白雲間連成一條對角線,理論上是離他最遠的距離。黃河遠一鼓作氣將桌子拉了過去,風風火火地拉開凳子坐下了。

剛才招呼他的男生戳了戳他肩膀,“我叫俞飛。”

黃河遠點了點頭,舒服了。

新同桌被氣走了之後,白雲間也平靜了。

既不舒服也不平靜的是嚴輝。

“黃河遠,為什麽換位置了?”

“合不來。”

嚴輝問:“我聽同學說,只是因為白雲間碰了你一下?”

“是兩下。”

嚴輝被活活氣笑了,“你要是因為別人碰你兩下就亂換位置,你不如掛天花板上。”

“……嚴老師。”黃河遠挑了挑眉,“你是因為我被人碰兩下就換位置生氣,還是因為我挑戰了你的權威而生氣?”

“……”這可真是誅心之論。

嚴輝在心裏反復念叨了幾遍“因材施教”“為人師表”,才克制住自己,黑著臉扔下一句:“你跟我來。”

自習課下課便是午飯時間,嚴輝領著黃河遠往學校大門走。走幾步路的功夫,他已經調整好心態,臉上又掛上了斯文的假笑。

黃河遠深覺嚴輝不好對付。他倒是寧願嚴輝被他惹毛,罵他一頓,再把他老爹叫過來。說不定這樣就能退學了。

嚴輝從門衛室拎走一個粉紅色的大飯盒,“走吧,去食堂。”

黃河遠:“你老婆送的?”

“是你爸送的。”嚴輝笑著將飯盒遞給他。

面對如此粉嫩的飯盒,黃河遠糾結良久,才一臉屈辱地接過去了。

二中食堂共有四層,地下一層,地上三層,三樓是教職工食堂。嚴輝帶黃河遠去了三樓,沒急著吃飯,而是坐在黃河邊對面看他吃。

午餐很是豐盛。黃振華生怕兒子餓著肚子,紅燒肉、油燜蝦、大雞腿堆得老高,飯盒旁邊還有一碗玉米排骨湯。

嚴輝感嘆:“你爸是真的放心不下你啊。吃完之後,自己把飯盒送門衛室去。”

“你讓他別送了。”黃河遠老大不樂意地咬了一口蝦,“沒意義。要麽就給我辦退學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