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深人靜男廁所

白雲間對搞基沒興趣。

然而,回憶過去的十七年,他對女孩子似乎也沒有很大的興趣,無論是真人還是虛擬形象。不像黃河遠,連被子上都印著紙片人老婆。由此可見,他應該也是直男吧。

白雲間擡頭望向講台旁邊,黃河遠正好回頭看他。兩人的視線穿過人與人的縫隙交匯了。

兩個直男的眼神一觸即分,白雲間低下了頭,拖過兩本書,壘高了書墻,高到只能看見他的頭頂。

黃河遠猛地扭過臉,教室上頭的電風扇呼呼旋轉著,風吹到他的臉上,腦袋像嗚嗚燒開的水壺,思緒水蒸氣似的上升,在風扇裏攪成一團。

他幹了一件傻逼事,千算萬算沒算到八卦的高中生。在教室裏送白雲間東西,無異於給八卦的猹子們送瓜吃,現在就算閏土來了,也無法拯救教室裏不可描述的氣氛。

黃河遠腳趾摳地,頭皮發麻,突然又不想上學了,站起來往門口走,和數學老師撞了個正著。

邢展宏夾著一疊數學試卷,仰起光頭看黃河遠,“哦?你幹嘛去?要考試了。”

黃河遠:“……不是剛考過?”

“今天也要考,噯,坐回去,黃河遠,發揮真正的實力。”

放假回來的第一個晚自修要考數學是二中的傳統藝能,數學考試雖遲但到,同學們象征性地哀嚎了幾秒,習以為常地收拾課桌,有條不紊地從前往後傳試卷。

沒人再說話了,閏土治不了猹,但數學可以。

縱覽整張數學試卷,難度比開學考低了不少。開學考是下馬威,常規考更像是安慰劑,一個棒子一個棗,仿佛拿學生當驢訓。

按平常,黃河遠懶得花時間去做這種卷子,然而他現在迫切需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地動起筆。

考試時間過半,黃河遠逐漸尿急,半死不活的速度像踩了油門似的陡然變快,醜字宛如蚯蚓在紙上快速繁殖,扭了幾分鐘,他停了筆。

game over。黃河遠在心裏說了一句。

微風卷起他身上無色的硝煙,他氣勢深沉地站了起來,攫起卷子擲向講台。

邢展宏擡起頭看他,黃河遠也正盯著他,右手握著筆橫在半空,左手以緩慢到莊嚴的速度把筆蓋改回去。宛如劍客在寂靜的戰場將沾血的長劍插回劍鞘。

邢展宏:“……”啊,嚴輝說得沒錯,新同學真的好怪!

如果邢展宏飽覽各色動漫,他就能讀懂黃河遠臉上那獨屬於頂級劍客的蕭瑟——他蓋的不是筆蓋,是寂寞。

“一直以來承蒙照顧,在下是流浪人,又要,再次流浪了,再見。”黃河遠說完,插著口袋往外走。(注:《浪客劍心》)

邢展宏聽得一愣一愣的,盤了盤光禿禿的腦袋,“哎,你去哪?”如果是其他同學,他肯定不會多此一問,但黃河遠是著名的退學表演藝術家,他真怕考完試,這祖宗就跑沒影了。

黃河遠側頭,蕭瑟地說,“廁所,你有意見?”

“哦……”邢展宏皺著臉甩甩手,“去吧去吧,別亂跑啊。”

黃河遠邁步,邢展宏又叫了一聲,“等等。”

裝逼的意境被連續破壞,黃河遠炸毛了,撅起嘴來,“幹嘛啊?!”

“……你名字沒寫,回來補上。”

“……哦。”

黃河遠頂著全班同學歡樂的笑聲回頭寫上大名,酷酷地往廁所走。

高二實驗班在玉蘭樓,老教學樓廢棄教室頗多,到了晚上,安靜之余顯出了幾分森然陰氣。廁所在“回”字走廊的盡頭,期間要經過幾間黑魆魆的教室以及滴滴答答滴水的開水房。在恐怖片裏,滴水聲相當不妙,滴的不是血就是怪物的口水。

此時空無一人的走廊,只有他一個人。他長得如此帥氣逼人,新鮮欲滴,難保不會有廢棄教室裏的老色鬼看上他。

再加上剛才他躲在了床底下,顧海宇說有鬼趴在他身上,要是他一個人去廁所,不是正給了鬼可乘之機?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秋風穿過走廊,黃河遠後脖子發涼。其實,他也不是很急,尿什麽的,他能憋住!

黃河遠快步回了教室,酷酷地坐上板凳,從包裏拿出一本漫畫,緊張地看了起來。

漫畫無法緩解尿急的壓力,一直到下課鈴響,黃河遠站起來,準備和人一起上廁所去。

沒想到這是第三節 晚自修下課,同學們嘰嘰喳喳地交完卷子,收拾好東西,三五成群地回寢室去了。

黃河遠坐在座位上,陷入糾結。他不想憋尿走路,而且他還不敢一個人回寢室。要不,找個人陪他上廁所?

黃河遠回頭一看,大驚失色——班裏居然沒什麽人了,除了幾個女孩子之外,就剩三個男的了,負責收試卷的課代表雷錦龍,關窗戶的班長徐不倦以及坐在窗邊整理課桌的白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