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樸實無華公交車

整個星期天, 黃河遠的思緒都在反復橫跳。

往左邊跳,他懷疑c醬把他當成了變態跟蹤狂,嚇得不敢直播了。往右邊跳又覺得不至於,他只是送了一束向日葵而已, 既沒送內褲也沒放威脅信, 說不定c醬真的是工作累了, 狀態不好懶得播而已。

黃河遠有點慌,淪落到只能靠做作業冷靜的境地。做家庭作業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不怎麽需要動腦子,但又能吸引注意力,不會想七想八。

到了下午, 黃河遠故態復萌, 一如既往地耍賴不上學。老黃早有準備, 對待兒子像秋風掃落葉般冷酷, 掃把舞得虎虎生風,黃河遠被掃得在家到處亂飛。一番“父慈子孝”的鬧劇過後,黃河遠被掃地出門了,且準確地被等在門口的顧海宇夾住。

“黃振華,我晚飯還沒吃!”黃河遠拽著書包帶蹦跶。

“去學校吃!”

“納尼,你不送我???”

“多大人了,和顧海宇搭公交車!”說罷,黃振華甩上了門。

黃河遠:“……”

“噗哈哈……”顧海宇撐著黑傘, 夾著黃河遠往公交站走。

黃河遠抖抖肩膀,“別掛我身上,重死了。”

“掛著舒服。”

“我不舒服,滾開。”

顧海宇依然掛著,黃河遠毫不留情地踩了他鞋一腳。大多數男生都視鞋如妻, 顧海宇也不例外,豎個中指,遠離黃河遠。

黃河遠撐開一把上面印著“娘口三三”的自動傘往前走。(注:娘口三三為夏目友人帳裏那只喵)

等公交車的間隙,顧海宇嘆氣,“除了語文作業,我其他作業一樣沒做。”

“那你背書包回來幹嘛?”

“圖個安心。”

“……除了語文,我其他都做了。”黃河遠說。

顧海宇語氣上揚,“那我們正好陰陽互補啊,換著抄抄?”

“滾,誰跟你陰陽。”黃河遠嫌棄,“再說我多吃虧,你抄我數英理化生,我就抄你一門,不劃算。”

“那我幫你免費算命一次,怎麽樣?”

黃河遠是崇尚科學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從來不搞封建迷信,但他對什麽東西都有濃郁的探究欲,點了點頭,算是成交了。

“看手相。左手。”

黃河遠伸出左手,顧海宇握住他手指,黃河遠猛地把手縮了回去。

顧海宇:“……?”

黃河遠:“別碰我手。”

“黃桑,你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gay?”

“……我不是!你才是gay!”

顧海宇似笑非笑的,“我是gay。”

他的態度理所當然,黃河遠只當他開玩笑,伸出手來,“我只是不喜歡和別人握手而已,都是細菌。你就這麽看。”

顧海宇意味深長地看了黃河遠一眼,低頭看手相。

養尊處優的宅男手,手心軟軟粉粉,沒有繭子,從紋路上看……

顧海摸了摸下巴,長久沒有說話,臉上嬉皮笑臉的神色漸淡,變得認真起來。黃河遠的心情被他感染,有些緊張,“你看不出來就別算了,好歹扯幾句好聽的。不準像電視裏的神棍一樣說嚇人的話啊。”

顧海宇擡頭笑了起來,模棱兩可地說:“你有一條主角命。”

黃河遠理所當然地說,“廢話,你覺得我像是平平無奇的凡愚嗎?

恰好此時,綠色的公交車拖著一條灰塵從遠處飚來,顧海宇拍了拍黃河遠肩膀,“其實,當平平無奇的凡愚沒什麽不好的。”如果能讓他選,他會選一個平凡普通的家庭,他呢,也沒有與生俱來的暴虐欲,當個平凡愚蠢的人,一直到老死。可惜,沒得選。

靜水別墅區沒多少人坐公交,而且離始發站近,車裏的人還算少,兩人找了位置坐下,顧海宇從書包裏翻出語文作業,“黃桑,和你換。”

黃河遠:“……要什麽?”

“數學吧。”

兩人換了作業,用膝蓋墊著作業本寫字,公交車顛顛顫顫,顧海宇只寫數字還好,黃河遠的字像被意大利炮幹了似的,醜得稀碎。

“不抄了。”黃河遠蓋上筆蓋,“這字太醜了。”

顧海宇驚奇:“你這破字都這樣了,沒想到你還有包袱。”

包袱當然是有的,平時的字不叫醜,叫黃河風骨,而剛才的字,只能稱得上是東亞病夫,才不要寫呢。黃河遠哼了一聲,不想和顧海宇多解釋,塞上耳機聽歌。

上車的人越來越多,黃河遠給一老頭讓了個座,站到了一邊,顧海宇依然在奮筆疾書,而且進度感人,已經抄到物理了。離學校還有三站時,黃河遠在窗戶外邊看見一個眼熟的人,嚴格來說,是一把眼熟的傘。

天藍色的節傘蓋住了他的上身,黃河遠只能看見他垂下來的手。黑色的手表,白皙的手背,拎著超市購物袋,裏面東西不多,最大的物件是面巾紙。

黃河遠:“……”這好像是白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