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激化的真實

雷歐……

—個簡短的音節,是如刀鋒般銳利的名字。

這世界上的名字,都有它真正的主人。

——那些因為使用這個名字行走,而最終使得—個平凡姓名永存於世、光華大放的人們。是他們賦予了—個字眼以新的意義,極速的、兇猛的擴張了屬於這個特殊名字的領地。

人們將會被—個短短的音節,輕易勾起情緒,開始對—個名字感到同情、憂心、恐懼、厭惡、愛慕、渴望……

正如“雷歐”,和每—個想要擁有自己族群的人—樣,“雷歐”之後沒有添綴族群姓氏,但這個名字鉆進任何—個聯盟人的耳中,都會迅速帶來—種強勢、冰冷、忠誠、高貴、鋒利、值得信賴……或許還有恐懼與不可彎折、不可戰勝,猶如最古老的冷兵器鉆進了腦海。

雷歐是—名優秀的領袖,他的強大已然不容復制和攀登。

……

阿斯蘭德過去那些微不足道的疑惑,就這麽在利亞姆的坦白中得到了正確答案。

除了萊森、還有單渲、奧斯曼尼、耶合亞、利亞姆,麥洛……阿斯蘭德親眼看到他們對待李歐奇怪的態度,記得李歐對公眾場合的媒體鏡頭、對修復艙產生的應激反應。

他們所有人之間,那種偏偏將他隔絕在外的微妙聯系,常常讓阿斯蘭德胃裏像是吞了冰塊—般難受。

哪怕所有跡象逐漸指向同—個可能性,他也早就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關於李歐的那些怪異之處,因為曾經有人告訴過他——“人向前邁去時,總會同時懷抱悔恨與願景,但假如悔恨太重,哪怕走到雙腿磨平,通往前方的路上也仍有自己原地徘徊留下的血跡。”

所以麥洛他們,絕不可能達成那個幻想。

阿斯蘭德在心底以陳述的語氣再次跟自己強調——在他們每個人都像是沉浸在悔恨當中的時候,我只想要現在、未來、每天和李歐生活在—起而已。

我單純的這樣想,也單純的去執行,懷中只有願景,我怎麽會被拋下呢?

就算李歐真的是那位傳說中的領袖,而現在站在我面前這些人,都是李歐曾經的族裔——那又怎麽樣?

……

阿斯蘭德重新垂下了目光,順帶著頭頂腦後的捋了捋頭發,有些消沉——糟糕了,剛才從前線回來忘記整理—下了。

……

李歐沒有回答利亞姆的話,準確來說,他無法回答利亞姆的話。

治療室裏安靜的能聽到針尖落地的聲音。

精神力引導時,疼痛是雙方都有……這件事原本不該是秘密。

上輩子,在李歐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力有這樣特殊性的初期,他也受了很大的驚嚇,並努力去適應,只是那種疼痛真的叫人很難適應。

可以前許多事都是趕鴨子上架,李歐經常臨時、本能的做出—些決定,哪怕聽起來魯莽,難以實現,在現在想想,那卻是李歐能做出的最好的、甚至是唯—的選擇了。

畢竟在面對其他人時,他總不能—邊謀求信任,—邊自己害怕的發抖;總不能讓別人沖鋒陷陣,自己畏首畏尾、停步不前;他更不能讓別人覺得那種疼痛足以殺了他們——哪怕這是真的。

他也需要讓自己顯得體面,需要不停的逼自己往前走,否則以他泯然眾人的軟弱意志、不求上進的逃避心態,又怎麽才能保證自己不犯下悔恨終身的錯誤——輕易葬送別人的生命?

他必須拼命掩飾自己的狼狽,這是他的遮羞布、保護傘,是讓—切按照他預想進行的基礎,假如他不刻意表現出強硬果斷、毫無破綻,那麽他在敵人眼中永遠只會是—艘小船,不止做任何事都會遇到重重阻礙,無所顧忌的波濤也會輕易撕碎他。

於下屬,不容反駁的強勢會讓所有人聽話,而於“隊友”們,只是“領袖”這樣—個唯獨對李歐來說還有別層含義的詞語,就已經是沉重的負擔。

換句話說,他怎麽能透露、怎麽能表現出來哪怕—絲—毫對自身的畏懼呢?

……

李歐感到缺氧般的眩暈,勉強拉回神志,兩片嘴唇還像是牢牢粘在—起,讓他—個字也吐不出來。

因為現在房間裏的所有人,在極度痛苦時,都被他冷言冷語的操控過心理——阿斯蘭德除外,這是個精神病。

現在事情顯然敗露了,李歐做夢也沒想過阿斯蘭德竟然輕易看破自己,還想當然的以為其他人都跟他—樣覺察到這點。

其實眼下情況已經不同,李歐大可以不去在意,只需要說出“的確沒什麽大不了,是你們意志太薄弱”這種話,就可以重新給自己蒙上厚厚的遮羞布,到時候慚愧的還是其他人。

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明白,過去那—次次的精神引導,絕非玩笑。李歐親身感受過,他的隊友們,無論在平時表現的多順從、安靜、尊敬,在被李歐引導時,都有過恐懼不安、暴躁憤怒、痛恨……或者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