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誰不正經

白小谷不想自己睡覺, 一方面是他有億點點怕黑;另一方面也是今天經歷了這麽多事情,讓他很怕一個人。

他怕這是一場夢,怕師傅和師兄已經去世了,怕他根本沒有遇到過九大寂。

秦九寂只能聽到他的心裏話, 並不能感知到他的所有心思。

這些無法言說的, 可能連白小谷自己都沒有明確察覺的, 他又如何聽得到。

秦九寂聽到的只有——骨想睡你。

放肆!

他怎會被一個小小骨頭精蠱惑:“出去。”

白小谷也知道自己這要求有點過分, 沒什麽底氣:“骨很有用的,可以晚上給您蓋被子,可以幫您留意傷口,如果有問題的話, 還能及時上藥……”

說了一大堆,白小谷又道:“如果主人怕黑的話……”

秦九寂揚眉:“本座會怕黑?”

白小谷閉嘴了。

秦九寂想了下, 問他:“難道你怕黑?”

白小谷被戳中了一半心事:“嗐……”

秦九寂哪有不懂的, 但他還是故意問道:“還是說你怕本座一走了之。”

白小谷忙道:“骨知道你不會走的!”

但是……他後面的話是在心裏嘀咕了, 聲音委屈巴巴, 模樣要哭不哭的——在今天之前骨也沒想到師兄和師傅會……命懸一線。

他越想越難過, 越想越害怕。

他害怕一覺醒來什麽都沒了。

害怕孤零零的一個人。

沒人比秦九寂更了解一個人的滋味。

他到底是心軟了:“行了, 別哭, 你可以留在屋裏睡, 但別想爬我床上。”

白小谷心緒一下子放晴:“那骨要睡哪?”

秦九寂剛想給他幻化一張床,但他自己的煞氣幾乎耗空了。

這一天他又是沖破七絕塔桎梏救笨骨頭, 又是給他做身體、做衣服、做鞋子還要做褲子, 哪有煞氣再去做床?

況且他堂堂一個真魔,憑什麽要去做這些東西。

說出去豈不貽笑大方?

秦九寂冷酷道:“你睡地上吧。”

白小谷看了看冷冰冰的地面,委委屈屈:“睡地上啊,真的睡地上啊……倒也沒事, 骨為了主人睡地上也沒關系,主人不要怕我冷,也不要怕地面太硬,也別擔心我被弄臟……”

秦九寂:“閉嘴或者滾回屋。”

白小谷不敢多說了,他搬了床被褥出來,一邊鋪著一邊在心裏吐槽:不愧是冷血魔王!

秦九寂聽到了,冷笑:不治治這個小骨頭,真當本座好說話了。

兩人分別躺下。

白小谷哪裏睡得著,他側躺著,胳膊放在枕頭下,靜靜地看著秦九寂的方向。

秦九寂背對著他,他只能看到他的後背,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想到師兄受的傷,想到可怕的七絕塔。

秦九寂低聲問:“你到底要不要睡覺?”

白小谷:“骨以為您已經睡著了。”

秦九寂:“被你這樣盯著,誰睡得著?”

白小谷忙道:“對不起!您快睡吧。”

秦九寂轉過身看他:“你不想睡就起床練習穿衣服和穿鞋子。”

一句話嚇到白小谷,他趕緊閉上眼睛:“睡了睡了,骨睡著了!”

秦九寂沒再背過身,他側躺著,從相對高的角度去看蜷縮成一團的小少年。

不得不說,白小谷這模樣生得實在好看。

膚色發色乃至五官四肢,連身段都完美契合秦九寂的喜好。

秦九寂有些後悔,他何必給他捏身體?

這小骨頭本就心思奇怪,他又把他給捏成了自己最喜歡的模樣——不是最喜歡而是看著最順眼——豈不是給了他做壞事的便利?

白小谷呼吸逐漸勻稱,秦九寂喚了他一聲:“小骨頭。”

白小谷睡得踏踏實實。

秦九寂:“…………”

欲擒故縱而已,愚蠢的小伎倆。

秦九寂翻個身自己也睡了。

朦朦朧朧間白小谷做了噩夢,他夢到師兄和他道別,夢到師父離他遠去。

他的眼淚根本停不住,躲在被子裏嗚咽出聲。

秦九寂蹙眉:“你不睡就……”

他睜眼看到了緊閉著眼睛,哭濕了枕頭的白小谷。

秦九寂:“……”

趕走是不可能趕走了,他還有一點點心疼。

肯定是這張臉的緣故。

秦九寂走下床,輕輕拍著白小谷的肩膀,聲音僵硬:“別哭。”

小骨頭哭得輕了些,但依舊在抽抽搭搭,他用力縮在被子裏,像是在尋求什麽依靠。

秦九寂一怔,回神時已經把人抱在懷中。白小谷緊緊挨著他,柔嫩的面頰還在他臂膀上蹭了蹭,眼尾還濕漉漉的,但沒有繼續哭了。

噩夢結束,他像是雛鳥歸巢般,因回到了母親的羽翼下,而感覺到了滿滿的安全感。

母親?荒謬!

秦九寂想把他扔下去,但……地上的確很涼,小骨頭的皮膚特別嫩,墊了一床褥子有一塊竟已硌得泛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