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事情的發展方向好像跟他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其實一開始柴崎源生覺得這件事是很簡單的，因為說句實話他並不覺得自己對中原中也的影響力真有部長說的那麽大。

第三人視角本來就容易添油加醋和誇大事實。中原中也或許是真的提起了他，但也絕對沒到他們說的那麽誇張——真要那樣，部長他們也不至於等到他自己過去拿請假條才想起來要拉他下水。

畢竟當時聽他們的修辭，柴崎源生懷疑自己如果不主動說要幫忙，那位部長說不定都能說出“中原先生非你不可”這種鬼話來。

像是組織裏流傳很久的說法，什麽中原先生很執著於他最後沒有成為直屬部下這件事。柴崎源生跟在中原中也當了三個月的臨時助理，他知道這句話確實有一半是對的。

中原中也確實有執念，不過重點是直屬部下，而不是柴崎源生這個人。因為太宰先生總是拿這一點冷嘲熱諷，比起真的需要，更多的是一種在鬥氣的感覺。

換句話說，這個直屬部下是誰都無所謂，只是需要有這麽一個人而已，而自己恰好是一個還算不錯的工具人。

所以由條件可知，只要自己把事情搞砸，目的應該很容易達成。如果沒成功，那就是事情搞得還不夠大。

柴崎源生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

邏輯完美，就這麽幹。

“喂，柴崎，你還站在那裏幹嘛？”

中原中也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柴崎源生最近給他的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的柴崎源生別說是把熱水壺打翻這種事了，他幾乎是從不犯錯，對所有離譜的要求照單全收。就這樣，他還經常把“屬下失職”掛在嘴邊，態度好得離奇。

以至於對方剛離開的那段時間他甚至有些不太適應。直到後面幾天他不用待在辦公室處理文件的時候才好一點。

而這段時間因為遲遲找不到翻譯這事，這種不適應感又一次出現了。這也很正常，畢竟柴崎源生在工作上實在是無可挑剔。

所以按道理來說，看見柴崎源生現在犯這種低級錯誤，他應該會覺得有些失望。但奇怪的是，中原中也實際上並沒覺得失望，正相反，他反而認為柴崎源生這樣也挺好。

永遠完美無缺，不出紕漏，像個被提前設置好格式的機密機器，反倒不像個人了。

這話如果說出來多半是要被太宰治嘲笑的，但中原中也從來就無法認同對方把人當棋子利用的做派，哪怕這種事在黑手黨才是最優解。

柴崎源生的腦回路和中原中也南轅北轍，他還在思考怎麽搞個大事情。

故意把任務搞砸也不行，要是真這麽幹，就不是中原中也容不容得下他，而是港口Mafia容不容得下他的問題了。

中原中也見他一直不說話，以為是他在門衛室待得太久狀態沒跟上，“不是什麽大任務，不麻煩，你就跟在我後面就行了。”

柴崎源生點了點頭，“那屬下先去車庫把車開出來。”

“沒必要，”中原中也說，“就我們兩個人，機車就夠了。”

確實，機車靈巧便捷，開車去還得擔心路況。

等等，機車？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停車場，中原中也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見柴崎源生快速走到自己的機車旁邊，然後一個跨步坐上了機車，雙手抓住了手柄。

他的語氣神態極其自然，“中原先生，身為手下，我怎麽能讓您親自開車，所以自然是讓我來。”

中原中也：“？”

門衛室這一待，怎麽整個人都奇奇怪怪的了？

“……這是機車，你確定你來載我？”

柴崎源生神色不變，“屬下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得了吧，”中原中也無語了，“你來開車，到時候我們兩個都得出事，趕緊給我下來。”

中原先生不耐煩了，看來這事有搞頭。

柴崎源生決定加大力度，把無理取鬧發揮到極限，語氣更加堅定，“不，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

會不會開機車是一回事，反正他也沒真想過要當司機，重點是讓中原中也對自己失望。

中原中也都有點被氣笑了，“那你告訴我，你開車，我坐哪？”

柴崎源生低頭想了想，眾所周知中原中也最不喜歡別人議論他身高，揪著這個點說總沒錯，“以中原先生您的身材來說，可以坐在後面，只要抱著我的腰就可以了，屬下一定會把您安全地送到任務現場的。”

雷點全中，柴崎源生非常滿意。

但還沒等中原中也對這番話有什麽反應，一個聲音硬生生地打斷了這個一觸即發的氛圍。

“欸，今天是柴崎來開車啊？”

聽見這個聲音的瞬間，柴崎源生和中原中也的心聲前所未有地統一了。

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