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眾所周知,幻術師都是一些脾氣古怪的家夥。

柴崎源生幾乎沒有見過除了六道骸以外的幻術師,但六道骸的確是非常符合“脾氣古怪”這個特點。

柴崎源生第一次見到六道骸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他是彭格列的霧守,一來是因為對方當時不是本體,二來則是因為雖然當時的六道骸已經被復仇者監獄釋放,但是官方的档案上彭格列的霧守仍然是庫洛姆——畢竟比起各方面都意味著麻煩的六道骸來說,庫洛姆至少能給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帶來一點表面的安心。

換句話說,心照不宣地裝傻而已。

再有就是,六道骸的行蹤不定,平時出現在彭格列的時間幾乎要趕上常年待在日本的雲雀恭彌。彭格列內部見過他的人都沒有幾個,柴崎源生當然不在這些人裏面。

那個時候他正在彭格列的資料間查找關於幻術的資料——並不是柴崎源生感興趣,而是被雲雀恭彌要求的。

雲雀恭彌毫無疑問非常討厭術師,但論起對幻術的了解,恐怕彭格列裏都沒幾個幻術師能比得上他。這當然不是為了修習幻術,事實上柴崎源生覺得雲雀恭彌純粹是為了見到他非常討厭的幻術師的時候可以更方便地咬殺對方。

不是想學,只是想研究弱點而已。

出於這個原因,柴崎源生查資料的重點也都一直放在幻術的弱點上,打包資料的時候還特意備注重點,是特別針對體術不錯的幻術師。

而幻術師作為一個典型的遠程法師職業,這裏面修過近戰技能的幻術師都是鳳毛麟角了,更別提還要體術不錯。

因此六道骸在某天偶然看見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整理資料的人在針對他。等當他隨手翻了翻裏面的那一堆資料,看見裏面關於六道輪回眼的部分時,他已經完全確定了。

——整理這些資料的人百分之九十九和他有仇。

畢竟這一堆資料真是從頭到尾都寫滿了對他的針對。

而且現在的資料大部分都是電子保存,資料間裏面更是很久沒人整理,都不知道堆灰了多久,所有資料書籍亂七八糟地全堆在一起。就這樣那人還能鍥而不舍地把那些資料全翻出來,甚至有幾處還做了批注……本來還只是無聊隨手一翻的六道骸頓時來了興趣。

他能看得出來,這些資料顯然是被有意識地篩選過的。

所有理論性太強而不適用於實戰的部分全部被扔到一邊,而只留下了最關鍵的部分。不說別的,就這份刪繁就簡的意識,很多正規出身的幻術師都不一定做得到。

六道骸一向知道恨他的人很多,甚至找上門來想要殺他的也不少,但這裏面知難而退和純粹來送的至少占了一大半。

柴崎源生這種,不說沒有,那也確實是相當少見了。

然而六道骸的心路歷程柴崎源生全都不知道,他只不過是一個不幸被雲雀恭彌選中來找資料的而已,根本不是堅持不懈的問題,而是他的工資目前由誰發的問題。

專找針對六道骸的資料則是因為他目前就是世界上最強的幻術師,就算不提以往的恩怨,對雲雀恭彌而言,也只有最強才有研究價值。至於篩選資料……反正帶回日本也是要篩選的,早做晚做的事,現在幹還少了點路費呢。

因此柴崎源生那段時間莫名地就感覺資料間的那個負責人(六道骸假扮的)經常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他。

那種目光也不太好形容,反正就是怪滲人的。對方偶爾也會和他說話,但聊的話題嘛,就更滲人了。

而等到柴崎源生知道真相,剛巧也是他準備計劃逃跑的時候。

因此當時柴崎源生聽見六道骸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第一反應倒不是覺得荒誕,而是發出了類似“你其實想報復我很久了吧”這種恍然大悟的感嘆。

不過柴崎源生當時忙著逃亡,沒過多久就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之前聽到中原中也和雲雀恭彌討論他的屍體到底是誰的財產的時候,柴崎源生先是覺得那句話有點耳熟,然後才記起自己那位名義上的債主。

基於這個前提,柴崎源生覺得自己有必要把這件事和他們說明一下。就像是已經被提前預定的商品有必要和新來的顧客說一聲,雖說這個比喻也有點奇怪,但對柴崎源生來說,本質上還真沒差多少。

事實上,他表現出來的態度也是這樣的。

但柴崎源生本人覺得問題不大,不代表別人也這麽想。事實上除了他自己淡定無比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

其中黑手黨護衛是感受得最清楚的:要是這樣再來幾次,他恐怕離當場休克也不遠了。

他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中原中也和彭格列這位雲守同時在場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有一個不知道會說出什麽問題發言的柴崎源生才是最讓人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