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柴崎源生回到房間的時候太宰治還是在蒙頭睡覺。

雖然他這個點回來總有種掩耳盜鈴的意味,但是要是太宰治醒來發現他不在,柴崎源生完全可以想象對方拽著自己說七說八的景象。

也是省點麻煩。

不過說起來,柴崎源生看著面前的兩張床皺眉思索,他之前睡的是哪張床來著?

柴崎源生記得自己離開前睡的是右手邊的床,但是現在右邊的床上躺了一個太宰治。對方的腦袋用被子整個蒙住,能聽見那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他眯起眼睛,腳步無聲地走到床邊,輕輕拉下一點被子,看了一眼太宰治的睡臉。

“太宰先生,起來吧,我知道你醒了。”

黑手黨是很難睡一個安穩覺的,警惕心差一點的至少也能在對方走到自己床邊之前反應過來。太宰治好歹也是港口Mafia的幹部,怎麽可能連這點警惕心都沒有?

但太宰治還是沒有半點動作,他的雙手搭在被角上,睡姿也很自然,似乎真的是在安安分分地睡覺。不管是不是在裝睡,太宰治要是可以一直這樣倒也不是壞事。

這個人就少有這樣安靜的樣子,還挺稀奇。

不過就是換張床而已,反正現在這個點他也不可能去睡回籠覺了。柴崎源生正打算去旁邊書架上隨便找本書打發時間,但腳還沒邁開幾步,他忽然感到一個力量扯住了自己的衣角。

不算強硬,卻也難以忽視。

這家夥果然醒了,柴崎源生嘆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說話,背後的那只手卻轉而扣住他的手腕,力道極大地往後一扯。因為事先完全沒有想到太宰治會突然搞這一出,等柴崎源生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開始往下倒。

下一秒,他用手肘暫時支住身體,然後迅速翻身,想要去找罪魁禍首。

然而太宰治卻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柴崎源生身後,手臂橫在他的脖頸上,側頭在他耳邊說話。

太宰治的聲音聽起來較平時低沉,且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模糊笑意。

“好歹我也是黑手黨幹部,柴崎君還是不要太小看我的體術技巧比較好。”

搞不清楚對方究竟打算做什麽,柴崎源生打算暫時配合對方,“我下次一定會記得的,太宰先生。”

誠如太宰治所言,柴崎源生的確是大意輕敵了。太宰治一直以來給他的印象雖然不至於有病弱不能打這種形容詞,但柴崎源生心裏確實默認對方是不會親自上場打架的那一類人。畢竟太宰治有的是不動手也能把人搞死的方法。

“那麽能請太宰先生給我解釋一下你現在是在幹嘛嗎?”

“幹嘛啊……”

柴崎源生能感受到太宰治近在咫尺的呼吸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幾乎要貼在自己耳廓的時候,柴崎源生右手手指默默攥緊,打算給太宰治的腹部來上一拳。

但今天晚上的太宰治就像是加了戰鬥BUFF,不僅很快察覺到他的意圖,還先一步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然後就像是知道柴崎源生很快就會掙脫一樣微微偏頭,下一瞬間,帶尖的牙齒咬在了柴崎源生的側頸。

柴崎源生的脾氣顯然也沒好到任由對方為所欲為的程度,他小腿後踢,絆倒太宰治後將他整個人都掄在了床上。

太宰治卻還在笑。

為了穩住身形,柴崎源生的手掌暫時撐在枕頭邊上,但別在耳側的淺金色碎發還是垂落了下來,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微長的那一截發端被人伸手抓住了。

太宰治表情輕松地躺在床上,對柴崎源生眼底的冷漠情緒毫不在意,他手上虛虛地抓著柴崎源生的頭發,而後又慢慢擡起眼皮對上那雙仿佛結著一層薄薄冰霜的鈷藍色眼睛。

視線下移,對方側頸的牙印哪怕在只有月光的房間中也顯得清晰可見。

想讓柴崎源生露出憤怒的情緒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是一只過於隨遇而安的野獸,不為任何東西駐留。一個人在意的東西少了,自然也很難有什麽事情能讓他的情緒產生波動。

不過現在這只野獸確實是被他激怒了。

和太宰治之前想象的一樣,柴崎源生在憤怒的時候也顯得很平靜,就好像他也會平靜地咬死惹怒他的家夥。

“太宰先生,”柴崎源生說,“麻煩你解釋一下。”

“沒什麽可解釋的,”太宰治還是在笑,“真要說的話,因為我很無聊啊。總不能只允許柴崎君一個人半夜出去找樂子吧?”

“那些事情都無所謂,”柴崎源生語調幾乎沒有半點變化,“但請不要找到我身上來。”

太宰治卻仿佛根本沒聽見他這句話一樣,聲音輕快地繼續說,“柴崎君你是那種越生氣表現得越平靜的類型啊,真有意思。你要是因此殺了我也無所謂哦,反正我早就說過吧,這樣也是一種不錯的自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