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極致(第3/4頁)

這個節骨眼,蘭珩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帶有氣話成分。但簡行的指尖還是無法避免因此顫抖。

在聽到那個“死”字,簡行的心跳似是漏了一拍,清醒的大腦像是死機了片刻,完全不能運作。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蘭珩主動提起,他光是動了點苗頭,便急切地斬斷思緒。

哪怕簡行不去看著蘭珩,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這極具穿透力的視線,如同要將他淩遲處死般,一寸寸折磨著他的神經。

蘭珩說:“你也無所謂。”

簡行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氛圍,他轉過頭,神情異常復雜:“你不要這麽說話,好不好?”

戀人翻天覆地的改變讓簡行無法適應,難過的同時又有些委屈。

蘭珩的心頭不發控制地柔軟,其實早在第一眼看到簡行時,他所有的郁悶、惶恐、不安都已煙消雲散。

但他總想做點什麽,哪怕他的行為沒有任何效果。

蘭珩沒有說話,這讓簡行賭氣似的坐回了沙發上。他低頭擺弄著手機,不斷地刷新手機頁面,卻看不進任何東西。

恍了一會兒神,簡行的後腦就碰上了一個溫熱的觸感。

不會有人比他更熟悉這樣的觸感了,他曾在多少個日日夜夜深刻體會過這雙手,以至於他閉著眼都能描繪出這雙手的模樣。

耳邊又響起了嘈雜的風聲,這讓簡行更加困惑了。

蘭珩在給他吹頭發。

簡行不討厭洗頭,但是極其討厭吹頭發,因為他的頭發很難幹。他總是隨便地用毛巾擦幹頭發,再胡亂地吹兩下。

沒有幹透不要緊,他會過一會兒再去吹。

這個過程是很麻煩的,因為簡行過一段時間就要摸摸自己的頭發,看看頭發幹透沒。沒幹透的話,他就繼續去吹。

有了蘭珩之後,蘭珩總是會幫他將頭發吹得幹透,才任由他亂跑。

蘭珩吹頭發的過程很溫柔,簡行從未感受到頭皮不適,這這個過程中,簡行可以刷手機、玩遊戲,甚至可以呼呼大睡。

其實蘭珩真的是一個很省心的戀人,他從來不會和你抱怨,也絕不會跟你無理取鬧。許多次看似鬧小脾氣,其實蘭珩根本沒有生悶氣,不過是想要和你玩情調才刻意為之。

他待你溫柔體貼,將你照顧得無微不至,永遠將你的利益擱置在自己之上。哪怕委屈自己,也不願意委屈你。

這是蘭珩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生氣”。

簡行問:“你在做什麽?”

蘭珩說:“給你吹頭發。”

簡行又問:“那我們在做什麽?”

蘭珩回答:“我們在吵架。”

一本正經說出這樣的話語,讓簡行突然感到輕松,所有的不悅、沉悶一掃而空。

簡行道:“我們在吵架,可你還是要給我吹頭發。”

指尖在他的發絲上轉移,風力始終保持在一個適宜的溫度,不會讓他的頭皮很涼,也不會很燙。

蘭珩:”不影響。“

吵架並不影響蘭珩為簡行吹頭發。

簡行突然想吻蘭珩,他問:“吵架能接吻嗎?”

蘭珩的手似乎頓了頓,簡行有著得逞後的小得意,卻又聽到蘭珩拒絕道:“不能。”

“做/愛呢?”

“不能。”

簡行仰著頭,費勁地看著蘭珩:“那我們能做什麽?”

蘭珩將簡行道頭撥正,以便更好地吹頭發。

他說:“能冷戰。”

情侶之間的吵架總是伴隨冷戰,二人用盡最刁鉆、最惡毒、自以為攻擊力最強的話語來貶低對方、辱罵對方,好像這樣,就可以讓對方感同身受自己當時的怒火。

有那麽個瞬間,那些可怕的話語幾乎要從簡行口中吐出。但一想到蘭珩,他便說不出口了。

他不忍心。

簡行:“但我不想冷戰,我想和你熱戰。”

蘭珩輕輕點了點簡行的後腦,略有責備道:“坐正。”

簡行故意搗亂:“如果我不呢?”

“不吹了。”蘭珩關了吹風機,將吹風機放回原處。

簡行摸了摸頭發,已經幹透了。

蘭珩打算走了,簡行卻一把將蘭珩推到了墻上。這樣的姿勢讓他像是霸王硬上弓,但簡行也顧不得這個動作有多尷尬。

簡行啄了啄蘭珩的唇角,軟著嗓子道:“不生氣了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吵架,更不想和你冷戰。”

蘭珩靜靜地看著眼前之人的面孔,明明說刻意的服軟,卻總是帶著一股侵略性,仿佛低頭的人不是對方,而是自己。

簡行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地服軟,讓蘭珩認為,自己好像有那麽一丁點兒程度地重要。

在下一秒時分,簡行又總是會打破他這種妄想。

不可否認的是,蘭珩在簡行心裏確實有分量,不然的話,這麽驕傲的人也不會一次次低頭。

人與人的心意想法不能互通的壞處就是,你永遠不知道,這點分量究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