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阿痕背上的傷口已經出現腐爛的跡象,在缺醫少藥的當下,只能直接切掉才有愈合的可能。

在沒有麻醉藥的情況下直接割肉,別說是一只野生的帝企鵝,只怕是宋聞自己只要想一想也會感覺害怕,但現在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宋聞把工具放到燒開的開水裏消毒,然後讓翼幫忙把阿痕按住。阿蠻在外面巡視,他有翅膀,可以先一步去遠處的海島看看,還能在附近搜尋一下兩頭海豚的蹤影,也不知道小伊和小靜跑到了哪裏去。

阿胖探頭探腦地往這邊張望,看著宋聞拿出來的工具,還疑惑地歪頭想了想,難道他們是想把食物喂飽後再宰殺嗎?

“哦——。”阿痕發出一聲痛呼,它整只帝企鵝都忍不住掙紮起來,但被翼牢牢制止住,即使剛才吃下去的食物能讓它恢復一點體力,它也沒辦法掙脫開來。

“哦哦。”巨大的疼痛讓阿痕大叫出聲,甚至已經沒辦法維持原本的音調,而出現破音了。

宋聞的手有點抖,平時宰殺獵物和此刻給帝企鵝療傷的感覺是遠遠不一樣的,不過這裏只有他懂得一點處理傷口的方法,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翼倒是不害怕,他看得很認真,把宋聞的每一個步驟都牢牢地記在心上,他的傳承中可沒有療傷的知識,即使是他的族人們不小心受傷了,大部分也是等著慢慢自愈,很少會使用那些他們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麽東西的藥草。

倒是有些嚴重的會去泥地裏面滾一圈,把自己整個身體都弄得臟兮兮的,黏膩的泥土能把一直流血的傷口給包裹起來,有些運氣好的可能傷口就這樣直接好了,有些比較倒黴的會從傷口開始腐爛發臭,然後只能痛苦地慢慢等死。

至少據翼所知,不會是在溫暖的火堆邊,還能把臟兮兮的身子給擦拭幹凈後才開始處理傷口。

剛剛走近木屋的阿蠻也被帝企鵝的慘呼嚇了一跳,他睜大眼睛,看著宋聞用骨刀小心翼翼地割著帝企鵝背後傷口上那些腐爛發黑的皮肉,那些血肉中還有些糊在裏面的碎石塊。

宋聞手上沾了一手的鮮血,明明在這並不炎熱,外面還開始下雪的寒冷天氣裏,額頭上竟然也冒出了一點點薄汗,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阿蠻進來,滿心滿眼只有眼前血肉模糊的傷口。

“這是在做什麽?”

“別說話。”翼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他知道宋聞現在很緊張,並不是開口打擾他的時機。

阿蠻聞言默默走到角落,和已經嚇得躲到幼崽蛋身後的阿胖待在一起,他低頭看了看木盒子裏的幼崽,耳中聽著帝企鵝的慘叫,心裏有點復雜,這麽點聲音就能把幼崽嚇得躲起來,他們是不是對幼崽的養育方法太過溫和了?這要是以後狩獵大型獵物,阿胖能不能下手?

眾人都沒有說話,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屋外吹過的寒風偶爾帶來一點沙沙聲,這讓帝企鵝的聲音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裏顯得更加突兀。

這個過程是漫長的,縫合的時候阿蠻貢獻了幾根他柔韌的長發,最後敷上止血的藥草,全部弄好後,別說是全程掙紮的阿痕,就是宋聞也差點虛脫,這種精神高度集中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耗費精神了。

阿痕別的傷口倒是沒有太大問題,有些早就已經開始結痂,只有背上和腳上的傷要好好休養,宋聞擔心阿痕會翻動身子動作過大把傷口崩裂,幹脆讓翼把它用獸皮給綁起來固定住。

或許是之前的疼痛讓阿痕心有余悸,這會兒只是限制它的行動,阿痕倒是容易接受許多,也沒有任何掙紮,大概也是累了,幹脆就著這個姿勢慢慢睡了過去。

這段時間蛇龜已經帶著他們慢慢靠近那座海島,但是在距離海島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周圍的水流喘急了許多,遠處有巨大的水浪聲傳過來,宋聞兩人去岸邊看了下,發現那些巨大的水浪正以洶湧的姿勢一下一下沖擊著海島周圍巨大的焦黑巖石。

有黑壓壓的海鳥在海島上空盤旋著,吱吱呀呀地發出嘈雜的叫聲。

距離太遠沒辦法看到海島上具體的情況,但很顯然,有活火山的地方,能夠生長的植物並不多,只怕他們想要找到點有用的東西並不是那麽容易。

這時候已經快要落黑,宋聞幾人沒有急著上島,倒是阿蠻之前已經在附近轉悠了一圈,對於周圍的情況還算了解。

“我沒有飛到山頂上去,那裏的溫度太高了,靠近一點感覺整個人都要融化掉一樣。”阿蠻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兩人,“海島周圍的情況你們也看見了,周圍的海浪很大,就算是以蛇龜的個子,想要靠近過去只怕也會被那些海浪卷著直接撞到海島上去。”

這座海島可要比之前他們遇見的大得多,蛇龜的個子在它面前也是不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