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雨

裴霽無意聽人家墻角,但對方音量毫不掩飾,他想不聽見都難。

裏面的人侃侃而談,肆意嘲諷那穿假貨的人,裴霽腳下稍作停頓,隨後擡手推開門走進去。

茶水間的人聽見動靜回頭一看,見是他後表情一僵,嘴裏的話戛然而止。

剛才得意洋洋、聲音最大的人,就是昨天說願意暴瘦十斤換和言珩共度一晚的年輕男人。

除了裴霽,茶水間就兩人,男人和同伴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些尷尬。

男人幹咳一聲:“那個……裴霽——”

裴霽像是沒看見兩人似的,拿著水杯神情寡淡地朝飲水機走。

和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裴霽隨意一瞥,掃了一眼他的工牌——任飛航。

任飛航和同伴被裴霽忽視得徹徹底底,看著接水的裴霽,他臉上擠出來的笑容逐漸變淡,最後譏諷地盯著裴霽。

看吧,穿著假貨來公司裝逼,被拆穿了也心虛一聲不吭。

“等等。”裴霽接好水轉身要走,卻被任飛航叫住了。

把自己的杯子往裴霽身邊推了推,任飛航托腮望著他,朝咖啡機努了努嘴,笑嘻嘻的開口:“我想喝咖啡,裴霽你幫我泡一杯吧,對了,我要喝手磨的。”

職場潛規則,老人欺壓新人的事屢見不鮮,新人被指使著買咖啡、點外賣、取快遞……

都是前輩,要是今天換個新人,就算心裏有怨言,肯定也忙不叠的就去磨咖啡了。

可惜裴霽不是任勞任怨、怕被前輩穿小鞋的人。

聽了任飛航的話,裴霽看向他的眼神不帶任何情緒波動,就像看死物,面無表情:“沒手就別喝了。”

任飛航嘴角的笑意倏然一凝,他同伴的眼裏也滿是意外。

裴霽才不管兩人是什麽表情,徑直開門離開。

半晌,被下了面子的任飛航心裏這氣,看同伴:

“真當自己是什麽豪門小少爺了?對前輩什麽態度?”

同伴也點頭:“初生牛犢不怕虎,等他經歷了社會的毒打就不敢這麽囂張了,會有人教他做人的。”

茶水間的事對裴霽來說,連個小插曲都不算,他壓根沒放在心上,回到工位就開始做自己的。

最近有一對四十多歲喪女的夫妻,想在天使之家領養一個孩子,手續快辦齊了,就差一個經濟核查和看考察。

趁著午休時間,裴霽在看那對夫妻的資料。

夫妻兩人,丈夫是大學考古學教授,妻子辦了一個畫畫培訓班,以前有個女兒。

可惜的是,女兒在大學時響應國家號召,去鄉村支教的時候,遇上了暴雨導致的山體滑坡。

他們的女兒,永遠沉睡在了二十一歲。

現在女兒已經離開他們快四年了,夫妻倆就想領養一個孩子。

郵件上還附著夫妻兩人的照片,還有院裏工作人員走訪夫妻兩人鄰居、同事、朋友、學生等收集到資料。

自從青青那件事後,院裏的流程卡得更嚴了,盡最大的努力避免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夫妻兩人的信用和評價都很好,周圍人都說他們心善,在女兒走後兩人頹廢了一段時間,後來也做了不少公益慈善,並且直到現在也沒停。

仔細看了,資料什麽的都沒問題,裴霽給陸文回郵件,讓他約個周末,和這對夫妻見一面,深入了解後再進入下一流程。

陸文那邊收到郵件後,又給裴霽發消息,兩人聊了一些院裏的瑣事,末了陸文讓裴霽不要擔心天使之家,院裏大家看著呢。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下午主管給他們組開了個會,連裴霽和戴今歌兩個實習生都被叫著拿本子去參加記錄。

主管交給他們組一個新項目,說散會時,兩個小時都過去了。

戴今歌筆記本寫了七八頁,寫字寫得手酸,轉頭一看,裴霽滿打滿算也不過兩頁。

戴今歌一愣,問裴霽:“你怎麽就記了這麽點?”

上班第二天就能跟著參加會議,哪怕只是會議室一個角落,也足夠讓戴今歌興奮了,恨不得把主管說的每一個字都記下來。

而裴霽記憶力好,只挑重點記,能省的字都省了,寫在本子上的,都是精華。

看了裴霽簡潔明了的會議記錄,再看看自己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戴今歌:“……”

不過是一次會議,和淡定從容的裴學霸比,怎麽顯得她跟沒見過世面一樣?

接手了新項目,組裏的大家肉眼可見的忙碌起來,裴霽也會被安排一些簡單好上手的工作,不再是單一的復印、整理資料之類的雜活。

那一盒五百多巧克力被裴霽拆了,已經吃了幾塊,還剩一半。

裴霽給言珩轉了那十九塊後,也沒補。

他每天吃完午飯都摸一塊巧克力,神情自然,反倒讓辦公室其他人看他的眼神不對了。

在其他人看來,五百塊的東西,說貴不貴,說便宜也不便宜,裴霽連誰送的都不知道,也不過問,享受得如此理所應當,讓大家覺得他這個人……怎麽說,有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