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結局(下)

初秋之際,中原易主。

大梁的藩王司儼奪權篡位後,便將國號改為了軒,而大軒朝的新年號則為建元。

那夜司儼率軍攻入京城, 前朝皇帝和其妃嬪自焚於天梁宮, 司儼非但沒有命人滅火, 反是命兵士順勢將整個建章宮內的所有華宇和宮殿盡數焚毀。

此舉,倒是同當年西楚霸王項羽焚燒鹹陽宮如出一轍,可司儼本是個性情溫和, 且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任誰也想不出, 他竟是會做出如此暴殄天物的瘋狂之舉。

前朝舊宮被焚為一片廢墟後,光是用來彌散嗆鼻的硝煙就用了數日。

雖說司儼命人燒皇宮的舉動大有暴君之嫌,但是不得不說,他身為中原新的帝王,無論是軍事上,還是內政上的才能都讓人望塵莫及。且潁國近年積蓄的財富,竟是整個中原境內的兩倍。

故而司儼以雷霆之勢, 使中原其余各州的官員紛紛歸降, 亦收繳上了近百萬的兵士。而閼氏一族的其余分封國,有的選擇了歸降, 有的則選擇了負隅頑抗。

肯歸降的藩國為六安國,司儼念及郊祀大典同六安國國君閼治的情誼, 選擇了留下他和其妻甄氏的性命,只是他二人在將來卻要永遠活在司儼的監視下,且要遠離中原腹地,到中原之南的交州生活。

而司儼對負隅頑抗的國君, 亦是絲毫都未手下留情,篡位的新帝會給前朝余孽什麽待遇,他便給了那些國君什麽待遇。

而大軒朝自司儼稱帝後,再不置分封制,只設郡縣制。

司儼僅用了七日的時間,便擺平了新朝的許多瑣事,亦將朝中的官員換了血。

他仍想拜裴鳶的父親裴殊為相,但裴殊卻委婉地拒絕了他,裴殊大半生夙興夜寐,勤勉於政,便動了想要歸隱的心思。

實則他原也是個有著名士情節的人,如果不是生在亂世,不得不入世,他亦想終日縱情山水,過些清靜無為的平淡生活。後來他娶了班氏,便也覺得男兒需立業,只是他的內心深處卻一直存著遠離朝堂,過歸隱生活的念想。

故而司儼還是拜了翁儀為大軒朝的丞相,卻並未讓其開府理政,他正值青壯之年,自是不會像閼澤一樣將舉國政務都移交給相府處理。

他剛一登基,就將權柄握得很牢,成為了說一不二的鐵腕集權帝王。

裴鳶的長兄裴弼原先任治粟都尉多年,也是頗有才幹,實則他也早該被原先的皇帝拔擢官位了,故而司儼便將舊友封為了大司農,位列九卿之一。

司儼信任裴弼,卻覺若裴鳶的母家人只在朝中任司農,她在後宮中的地位難免會讓人詬病,所以他雖對武藝頗高的裴猇心有提防,卻還是將年僅十七歲卻戰功顯赫的他封為了開國郡侯。

裴儷姬則以裴氏族人的身份,被司儼封為了軒朝的一品誥命夫人。京中亦無人知曉,住在章台街那豪華府邸中的誥命夫人,實則卻是前朝的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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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儼登基後,裴鳶的身子也已過了四月,小美人兒的小腹也攏了起來,且她害喜的症狀也比從前輕了許多。

裴鳶得知家人無事後,身體很快便有了好轉,不過在潁宮等待司儼的過程中,她不免還是心有惴惴。

幸而司儼他沒有輸,還平安地回到了潁國。

王朝剛剛易主,司儼手頭政務繁冗,卻仍是放心不下裴鳶,還是於百忙之中抽身,親自將她接回了已被改名成東都的京城。

建章宮內的建築雖被盡數焚毀,但是司儼卻在翁儀的勸諫下,暫時保留了先朝的未央宮。

不過司儼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住在前朝的舊宮中,早晚都要擇新址重新修葺宮殿,只是他才剛剛登基,許多事情都未處理完畢。

登基大典和裴鳶的封後大典都在三日之後,司儼便陪著小皇後暫時住在了靠近石渠閣旁的承明殿中。

他每日都會哄著裴鳶入睡,所以便命宦人將折子都放在了榻旁的高幾處,這樣既不會耽擱了政務,還能不讓小皇後孤單寂寞。

男人華貴的帝王冕服上緣佩著華貴的蔽膝大帶,墨發之上戴著充耳懸瑱的通天冠,他不發一言,卻有種矜貴的威嚴之感,面孔卻是極為年輕又清俊的。

其實裴鳶覺得,縱是司儼做了皇帝,卻也沒同從前有什麽變化。他在她的面前,還是自稱為我,而不是自稱為朕。

小姑娘縮在溫暖的衾被中,卻一直沒有睡下,反是一直用那雙水盈盈的眼,悄悄地看著他精致立體的側顏。

覺出了裴鳶正眼帶嬌氣地看著他,司儼修長的手放下了折子,隨即便俯身,很自然地親了她一下,“怎麽了?”

裴鳶赧然地垂下了眸子,便軟聲回道:“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說罷。”

司儼順勢將不欲入睡的小姑娘抱在了身上,決定陪著她在入睡前敘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