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線的第三十九天(第3/4頁)

全城的車輛、行人都在為他讓路——不,是蒼天之上的那只手拂去了全部阻礙。

停車、接頭、組裝、開槍。

琴酒機械地重復這一過程,從城市的此端到彼端,從一個盡頭趕往另一個盡頭。

無需在意收尾與警方的追蹤,黑衣組織的每位成員皆是龐大機器中嚴絲合縫的螺絲釘,流水線似迅速運轉。

身為機器中的一環,琴酒被剝奪了思考的權力。

他不需要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他只需要去做。

聽從耳機中惡魔的聲音,一次次扣動扳機。

“好孩子,很出色。”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聲線,格鬥遊戲的打擊聲被換成了連看看的小動物音效。

主宰這一切、如神明的那個人,他的注意力甚至沒有更多地分給滿城腥風血雨,似乎只把這當作一場無趣的遊戲。

太宰治咬著指甲,和零零一起搜尋下一對可以被消除的動物圖案。他伸手摸了摸提供實時地圖的大功臣頭頂的呆毛,為這場驚動公安、FBI和CIA卻讓他們無從下手的行動做了結尾語:“辛苦了,去休息吧。”

隨著最後一句話,體力耗盡的琴酒靠在保時捷後座,陷入沉眠。

“……我仍然記得那天,”琴酒看著指尖猩紅的煙頭,火星燒得他指尖灼痛,“行動的開始到結尾,順利如水到渠成,沒有半絲生澀。”

“從伏特加踩下油門的那一刻起,每一秒的細節都在他算計之中。不需要思考原因,不需要思考退路,只要執行他的命令。仿佛把生命連同靈魂交給另一個人,被全然掌控,看透得徹徹底底。”

“更可怕的是,回過神的我既抗拒失去控制的感覺,又戰栗於如有神助的舒順。”琴酒碾滅煙頭,“我明白朗姆淪陷的理由,因為我也一樣。”

“貝爾摩德。”琴酒叫她的名字,“太宰治,不,太宰先生,他一念之間,能將組織引領新的時代,也能讓我們永墜煉獄。”

“雖然還沒有實際的名義,但他是組織新的掌控者,母庸置疑。”

掛斷琴酒的電話,貝爾摩德拿著太宰治的資料,眼睛裏寫滿不解。

資料顯示:太宰治,剛剛步入成年的輟學失業青年,現居東京米花町著名鬼屋,靠存款和外賣度日。

他唯一的親人表哥田中太郎是為組織洗黑錢的成員,因暴利惑人心企圖叛逃,被琴酒派基安蒂擊殺死亡。

太宰治本人是原BOSS烏丸蓮耶秘密培養的特殊人才,可能是表哥田中太郎向組織舉薦他也可能是他將表哥帶進組織,此中關系無人知曉。

這樣一個人,竟然能讓朗姆對他百依百順,讓琴酒甘心臣服,何等令人難以置信。

貝爾摩德沉凝地看向視頻對面可可愛愛的太宰治,蒼白俊秀的外貌、被繃帶纏繞的病態氣場,那雙討人喜歡的薄唇彎了彎,聲音又輕又乖。

怎麽看……也不像是琴酒口中的“太宰先生”。

如果讓港口Mafia太宰治的下屬知道貝爾摩德的心理活動,他們一定會聚在一起抱頭痛哭:沒錯!太宰先生的外表有多蠱惑人心,他的內裏就有多黑泥!

不要被外貌協會騙了,他可是比魔鬼更擅長算計、比惡魔更令人恐怖、比鬼怪更擅於摧毀意志的人間聖杯啊!

嗚嗚,當初對太宰先生流的口水就是今天腦子裏進的漿糊。

如果人生能重來,他們立馬圓溜滾去出家修佛,再不理紅塵紛紛擾擾。

“聽說貝爾摩德姐姐親眼見證了《無名者之死》的落幕,能和我講講嗎?津島修治是什麽人?”

太宰治用好奇的口吻問,“我一直有派人調查津島修治,可惜沒有結果呢。”

“那位先生也讓我們調查過,”提起這件事,貝爾摩德的思緒忍不住又被拽進了絕望的那天。

她不明顯地打了個冷顫,“沒有結果,無論現實還是網絡,我們什麽也查不到。”

“你不是親眼見過那出戲嗎?”太宰治輕聲說,聲音中藏著隱秘的誘導,“說說看,你看到了什麽?”

朗姆咂了下舌,他覺得貝爾摩德的表情不太好看,但他的好兄弟蟹酒想追問BOSS的事是人之常情,也就沒有開口。

琴酒比朗姆更熟悉貝爾摩德一些。他意外地發現,貝爾摩德回憶烏丸蓮耶之死時,流露出的不是憤怒和想要復仇的心,而是恐懼、近乎絕望的恐懼。

她恐懼津島修治。

為什麽?琴酒想不通,直擊死亡現場對她的打擊那麽大嗎?平時冷靜精明的神秘主義做派的她去哪了?

琴酒想錯了,貝爾摩德沒有被烏丸蓮耶的死駭住,在今天之前,她對津島修治還是畏懼和憤怒對半分的狀態。

太宰治的聲音像籠罩在貝爾摩德心中的烏雲,恍惚間,那句已成為她噩夢的“精彩”回蕩在她耳邊,和太宰治的聲音逐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