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上線的第七十一天(第2/4頁)

“你什麽意思?”五條悟側頭,墨鏡下的眼睛和太宰治對視。

自從得知夏油傑曾想叛逃的念頭後,五條悟對類似的話題非常敏感。

他的觀念與夏油傑產生了分歧,五條悟可以試著去理解的摯友的理想,卻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因為他是最強。

旁人粉身碎骨也跨不過去的門檻,在他眼裏連一條細小的溝渠都不算,甚至不需要擡起腳就能越過,他將世人甩得太遠太遠。

“簡單來說,夏油君想要的是公平的世界。”太宰治伸出兩只手,分別握成拳,“不將強者必須保護弱者作為定性的真理,而是有篩選地進行拯救。”

簡單舉例:普通的、因為不幸而遭遇咒靈攻擊的人需要救;本來就是壞人的、自己作死制造出咒靈的,讓他去死。

這樣的觀點不符合咒術界偉光正的形象,與其讓咒術界還未成長起來的孩子們去面對世界的醜惡,不如將類似的活計交給與黑暗共生的詛咒師,他們樂意接這樣的生意。

沒有必要非讓天真的孩子接受黑暗與罪惡,沒有必要非把屬於黑暗的人拉回刺眼的白晝。

選擇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尊重此方領域的規則即可。術業有專攻,何必強迫自己做不喜歡不適應的事情?

沒有人逼你必須怎樣生活,只有你自己為自己強加的枷鎖。

這就是太宰治為詛咒師們制造接單平台的本質原因。打開新的渠道,將無限的可能性展現給迷途中的人們。

活在陽光下的人由正義來拯救,存於陰影中的人由黑暗來裁決。

橫濱不正是這樣嗎?遵紀守法、小偷小摸的人歸警局、異能特務科保護、管轄;混-黑涉案、走-私犯罪的人由港口Mafia處理糾偏、維持穩定。

白天與黑夜分屬不同的集團管理,井水不犯河水。

人曾種下的因最終結成對應的果,只要天平兩端未曾偏移,就都是正確的死亡。

太宰治說的簡短,五條悟卻聽懂了。

這是不對的,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太荒謬了。

在咒術界的老東西們還在為權力的歸屬、血統的純正、咒術師的地位掙得頭破血流之時;在年輕一代的孩子們還未畢業就死在戰場上之時;在普通人因看不見的咒靈而死、因與咒術師的地位不同產生怨恨之時;在所有人都為了“大義”、“正論”、“名聲”爭論不休之時

太宰治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與其在這裏自我審判驅逐異類,還不如尋求一個能讓所有人找準自我定位的平衡。”

出生在禦三家的咒術師不必在出生起就被決定未來,詛咒師的孩子也不用在幼年期就被判定死刑。

無論出身與成長環境,自己的路自己選,選哪條都有未來可期。

你正義果敢,便除惡揚善;你放蕩不羈,便以惡制惡。

人本就不必一條路走到黑,年輕人最不缺的便是試錯的機會。

強者的職責不是將弱者像小雞仔一樣護在身下,而是為弱小的、還在成長的人們撐出一片自由選擇的天空。

五條悟對夏油傑說:“我討厭正論。”

腐朽的正論在一點一滴地扼殺年輕人的青春,正如五條悟本人的童年和從誕生起就被規劃好的人生。

他在反抗,卻有人比他先一步將腐爛的根砸得稀巴爛。

“……我其實不懂。”良久後,五條悟突然問:“你並不贊成傑的看法吧?可你說服了他。”

是的,五條悟完全理解了太宰治的觀點:在他眼中,咒術師、詛咒師、普通人、甚至咒靈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活在世界上的一方生靈,有資格選擇自己的人生、尋找自己的定位。

太宰治不贊同咒術師至上的規則,也不贊同普通人有罪論,甚至不贊同凡是咒靈必須鈸除的鐵則。

他只贊同平衡和秩序、自由與自我。

“五條君,人類在你眼中有什麽不同呢?”

太宰治不意外五條悟看得出這一點。

或許夏油傑本人都只覺得太宰治幫助他實現理想是因為善良、正義、有做迷途少年人生導師的癖好一類的理由。

唯有五條悟發現了,太宰治的出發點從一開始就不僅是為了咒術界。

他的眼睛一直裝著整個世界。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吧?”面對太宰治的問題,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太宰治反問道:“你真的是這麽覺得的嗎?沒必要隱瞞什麽,你不願意說的這麽直白,那我替你說好了。”

“五條悟,人類在你眼中沒有任何不同。”

“好人、壞人、熟人、陌生人,終究都是活在你庇佑之下的人。”

與其用“人類”來形容五條悟,不如用【神明】更妥當。

過於強大的、幾乎無敵的力量是一道明晃晃的分水嶺,將五條悟與其他人劃分在完全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