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2/4頁）

他一開始發現真相時是震驚的，畢竟就算寺廟與前來上香的貴族們彼此心知肚明，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寺廟裏每個人都知道，明白的只有少部分而已，所以雪村悟一開始被提拔的時候是不知道的，還是因為他一起被收養的好朋友冬夜突然暴斃，才叫他發現了一些端倪。當他知道冬夜是怎麽死的時候，還以為是個例，是前來上香的貴族私底下齷齪肮臟背著大家做出了這樣可恥惡心的事情，自知無力報仇便暗暗記在心上，有心關照被收養的那些孩子，以免有人再遇上毒手，這才發現寺廟收養他們的真相。

雪村悟又是震驚，又是恐懼，震驚於寺廟與貴族私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勾當，恐懼於自己原來也差點成為其中一員。

隨著年歲增長，他心中的惡心與厭惡與日俱增，對貴族道貌岸然的面皮也越發的看不上。

神明在大地上挑選的眷顧者到底是貴族還是忍者，似乎沒有多大區別。

雪村悟離開寺廟四處雲遊，頹廢的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像這樣的寺廟並不是個例。戰亂之中人們渴求心靈的寄托，大大小小的寺廟，有的香火旺盛，有的貧窮潦倒，香火旺盛的寺廟不一定有這種事情，但有這種事情的寺廟一定香火旺盛。戰亂人心沉淪，就連佛寺也難以幸免。

他沒有力量，只是一個平凡人，除了盡自己所能幫助有限的一些人，無法推翻這種不合理的存在。

就在雪村悟以為自己的一生大概都只能這樣時，一個機會遞到了他的面前，火之國分裂成了火之國與榮之國，他所在的地方被劃分為榮之國，主君下令從民間篩選可用之人，只要通過選拔就能成為官員。

這簡直是奇跡般的命運轉折。

雪村悟理所當然參加了選拔考試，並以優異的成績通過錄取，經過崗前培訓之後，被發配下去成為一名基層的地方官員。

仿佛把所有的痛苦憋屈都化作了動力，雪村悟很努力，很勤奮，兢兢業業的奮鬥在工作崗位的最前線，深受管轄百姓的愛戴和尊敬。他在工作中尋找到了人生前進的方向，曾經空虛的心靈得到了滿足，把自己管理的地盤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嚴令禁止管轄範圍內的佛寺有那種勾當，一旦發現必定嚴懲，高聲宣揚主君的命令，堅定維護榮之國的法律。

野心開始在他的內心燃燒，他要爬的更高，插手更大的範圍。

主君與各地貴族領主的關系微妙，這點，但凡有點認知的人都明白，雪村悟作為優秀官員自然非常明白。榮之國匆促成立，沒有得到任何一個貴族領主的效忠與支持，這對其他任何一國的大名來說都是致命的，主君卻硬是站穩了腳跟，把榮之國發展起來。這些因為火之國分裂而被劃分過來的貴族領主們瞧不上主君，與地方官員一直摩擦不斷，迫於主君所掌握的強大武力，貴族領主老爺們不敢做的過分，還算安分，但小的摩擦從來沒有斷過，他們連主君都瞧不上，自然更加瞧不起從民間被選□□的泥腿子官員，從來沒有正眼看過。

雪村悟自從被分配派遣到這片地方，就曾經多次遇到這樣的問題，地方官員與附近的貴族領主雖然是各管各的，但地盤接近，自然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自持身份的貴族瞧不上他，不會與他有往來，但手底下的百姓會互相走動啊，何況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比鄰而居總會有交集，不斷是直接的還是間接。

一開始他手底管轄的地方貧窮困苦，人家貴族自然不樂意跑來這麽窮的鄉下，但隨著國家政策漸漸富裕起來，發生大變化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自恃身份高貴目下無塵，瞧不起地方官員，奉行自己平日裏那一套規矩，視國家法律如無物，理所當然的橫行霸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樣的家夥出現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實在是不愉快極了。

有這種想法的絕不止雪村悟一人。

當告狀的人求到自己面前，雪村悟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啊。

憑借他所熟知的貴族作風，絕對不可能老老實實的遵守榮之國法律。

就算法律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規定的內容，對素來享受特權習慣了的貴族們來說，這種東西是用來約束別人的，貴族犯法與庶民同罪那是不可能的，有這種想法都是大逆不道，連想一下都是大不敬。他們可以裝模作樣義正辭嚴，或是作秀，或是表演，或是展示一番貴族的氣度傲骨，高喊正義口號，但絕對不準下位者拿著雞毛當令箭，以此為理由以下犯上冒犯自己。

特權，就是這樣一種東西。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雪村悟極為瞧不上貴族的作風，但說真的，他也確實沒指望過能用法律制裁貴族。主君和各地貴族之間的關系再冷淡，都可能只是暫時的，現在情況不同於往日，原本對主君極為瞧不上的貴族們松動了，還眼巴巴跑去參加曾經壓根不屑的勸農禮，今後情形如何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