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老公叫裴不度。”……

兩個紙人推推搡搡把阮落往前推。眼前的景物明明還是那個山頭, 但四下多了很多建築,高度面積都和實體相差無幾,只是風格各異, 有現代感的高樓大廈, 還有過去的亭台樓閣。

每個建築都顏色鮮艷到誇張, 披紅掛綠。還有些破口,風一吹, 嘩啦嘩啦直向, 都是紙糊的。

阮落被拉扯著, 在這些迷宮一樣的建築裏轉了幾道彎, 被推到一個紙糊的大院裏。院子裏還是紙花紙山, 十幾個家眷正圍繞在一個方形水池,大約是在看鯉魚。

阮落的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心還在想, 這誰家燒得這麽齊全,配套到位。

阮落一被推過去, 十幾個人齊齊轉過頭,每個人頭戴紅花, 臉蛋兩邊被塗了兩片圓圓的胭脂。一見阮落,都掩著口鼻笑。

因為太過驚聳, 阮落連害怕都忘了,只希望拖會時間, 等裴不度發現自己丟了,前來搭救自己。

正中間一個依然披紅掛綠, 上了年紀老祖母一樣的人發問:“聽說你是個藝人。”

阮落的聲音發抖,“是個十八線。”

“十八線是什麽?”老祖母問。

旁邊一個瘦小男紙人在老祖母耳邊低語了兩句。

老祖母:“十八線能表演什麽?”

阮落說:“什麽都不會。你讓我走吧。”

十幾個紙人齊齊地臉上現出失望之色,因為沒有微表情, 舉止神態便相當浮誇,眉飛色舞。又齊齊地“唉”了一聲。

阮落的頭皮麻得像是有十萬只螞蟻在爬。

“什麽都不會,那就只能剁碎了做花泥。”瘦子男紙人說。

十幾個紙人又齊聲“唉”了一聲,依然用浮誇的表情表現同情與可惜。

阮落覺得耳朵裏像是起了幻音,但求生欲望讓他大聲說:“我會說相聲!”

老祖母眼睛一亮,兩片腮紅跟著一動,“說幾段聽聽。”

“你讓人他們把我松開,我才能表演。”阮落說。

“不錯。相聲講究說學逗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你們兩個把人給松了。”老祖母說。

兩個紙人把阮落的胳膊放開。阮落二話沒說,拔腿就向院外跑。他記憶中就從沒跑這麽快過。邊跑邊想到了裴不度讓他試試呼喚夢浮生。可怎麽喚他出來?

“夢浮生。”阮落嘴裏念出了三個字。

無事發生。

阮落往後一看,十幾個紙人在後面緊追不舍,沒有聲音,速度極快。唯一慶幸的是,這裏建築眾多,曲裏拐彎。阮落轉了幾道彎後,一眼看到一個小型建築。狗舍。

阮落再一次感嘆設備齊全,一蹲身,從狗舍的門洞裏鉆了進去。剛一調整好視線,就見外面幾條輕飄飄的紙腿已到了眼前。

他們在門洞前打轉,竊竊私語,有商有量。

阮落的冷汗沿著背部落了下來,連大氣也不敢出。十幾秒後,那些紙腿終於消失不見了。阮落這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氣,只是吐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被生生地憋了回去。

一張臉出現在洞舍門。因為臉太圓,太大,占據了整個洞口。那雙彎彎的眼睛,像是沖著阮落笑一樣。

“抓到了,在這裏。”圓臉紙人笑嘻嘻。

“夢浮生。”阮落情急之下,再次呼喚這個法器。依然無事發生。

阮落欲哭無淚。不過,平時見裴不度喚夢浮生出來的時候,也沒這樣叫過名字。

所以,到底該怎麽召喚。

阮落被幾條腿從狗舍裏拖了出來,再次推推搡搡到祖母面前。老祖母一雙畫的粗眉毛,糾成一團,像是很生氣。“這麽漂亮個娃,太不懂事了。”

瘦紙人又在說:“做花肥吧。”

十幾個女眷齊齊地發出一個嘆音。老祖守旁邊一個女紙人又在老祖宗耳邊說了幾句。

老祖宗的眉毛頓時分開,“二丫頭看上你了,就把他留下來當上門女婿吧。”

阮落原本已無血色的小臉,這次青了。明婚違法啊,紙婚……當然也是違法的啊。

“一會兒就洞房。”老祖母眉開眼笑,“這裏好久沒有喜事了。”

“我已經結婚了!”阮落顧不上做花肥了,大聲沖老祖母說。

看到老祖母一雙再次糾到一起的眉毛,阮落繼續大聲說,我喜歡男的。”頓了頓,“我老公叫裴不度,今天和我一起的,你們應該也見過。”

十幾個人再次嘰嘰咕咕,竊竊私語。老祖母說,“確實看到一個同行的男人。算了,二丫頭良緣以後再說,這個就打碎了當花泥吧。”

才跳過一個坑,又掉另一個坑。阮落的冷汗再次下來,夢浮生……怎麽才會出來啊。

阮落此刻全副心思放在自救上。

腦袋裏都是那朵巴掌大的小藍花,但夢浮生還是沒有出現。

就在幾個紙人撕扯著阮落,要把拖下去做成花泥的時候,忽然圍觀一旁的十幾個紙人,齊齊地歪著脖子看向一個方向。紙糊的表皮,竹篾的骨架。一時間,卡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