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落日余暉(一)(第2/3頁)
還是那句話,北德裏是突厥裔後代,也是綠教的忠實信徒,跟帖木兒汗國的根是本家,而且自打蘇丹馬赫穆德向帖木兒投誠後,印度算是帖木兒的藩屬國,兩國之間的樞紐重城喀布爾,每年都會有源源不斷的糧秣、物資走這裏輸送進帖木兒。
一旦知道大明準備吞下北德裏,帖木兒未必坐視不理。
這是兩個大國之間的軍事沖突和博弈。
而察合台、北德裏,就是兩個大國之間的軍事沖突區。
無論是察合台還是北德裏都屬於是帖木兒的藩屬國,而西南六國,則又是大明的藩屬國。
在這個時間節點,當之無愧的是一場亞洲區域的‘洲際大戰’。
“眼下,北德裏軍有沒有什麽動向?”
陳春生回道:“自從那年我軍撤出德裏後,元氣大傷的馬赫穆德已經無法繼續控制各地的總督勢力了,集權力度下降了許多,甚至已經有超過一年,沒有出現整軍進攻阿拉哈巴德的軍情了,沿道五十裏我軍的斥候,也沒有偵查到一絲北德裏軍。”
“國家瀕亡,仍然一盤散沙,這北德裏蘇丹國,確實是到了行將滅亡的地步了。”
馬大軍不屑一笑,心中對這次征討,又添了幾分把握。
“行了,別一來就在這扯軍機大事,哥幾個給你備了接風宴,咱們好好喝幾碗。”
陳春生招呼著,不多時便是酒宴齊整。
待酒過三巡,陳春生便一臉的感慨:“遙想當年咱們一道入伍,殺奔安南的場景,一晃十幾年,可真是時光如水啊。”
拿捏著酒碗,馬大軍亦是感慨頗多。
“是啊,崢嶸歲月猶歷歷在目,當年你我還都是年方弱冠的少年郎,眼下,三十大幾的人了。”
“誰不說來著,前幾個月我媳婦自昆明送來封家書,說兒子才十歲,卻都有三四年沒見過他爹了。”
陳春生嘴角洋溢一絲幸福:“十來歲,估計個頭得這般高了吧。”
說著話,還拿手虛空比劃了幾下,一次比一次高。
大堂內一片哄笑。
“你這再筆劃下去,怕不是都要比你這個當爹的還高了。”
“就沒在這找個小的?”
馬大軍調笑一句:“你看我,昆明一房、南京一房,還都有子嗣,等將來真有命搏個國公,我就把昆明的家搬回南京養老去。”
本以為陳春生面對這般調笑會一如既往的反諷兩句,卻沒想到前者直接羞赧的默不作聲起來,這下可讓馬大軍楞住了。
“你不會,真在這續了一房吧。”
說著,還環視殿內一大幫子人哈哈大笑:“咱們西南軍裏面最懼內的春生還有這般本事,敢在這續一房小的?”
“回稟馬帥,陳帥不僅續了一房,還是當地的天竺姑娘呢。”
“是嗎,長什麽樣子啊?”
馬大軍鼓噪起來:“帶出來讓我這個做大哥的瞧瞧看,這天竺的姑娘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能有資格做我的弟妹。”
殿內一片歡聲笑語,陳春生便越來越不好意思的直撓頭。
“去年小壺節的時候,就在這阿拉哈巴德認識的,是一苦行僧的養女,當時我擔心這些朝聖的人群中有北德裏的藏軍,就不願意開城門,這小姑娘膽識不小,竟然敢一個人深更半夜的跑來叫門,還給我寫了一封信,說如果我軍拒絕放開信徒入城參加小壺節,就是自絕之道。
說實話,這小姑娘的見識挺不錯的,一番見解說服了我。”
“是說服還是‘睡’服啊?”
馬大軍哈哈大笑起來,不過隨即又來了興趣。
“苦行僧?這是個做什麽的。”
這個詞明顯對於馬大軍來說有些陌生,所以他看向陳春生來了興趣。
“說是他們宗教中一種對他們那所謂的‘神’最為虔誠的一群人,其信奉的信條是吃盡世間所有苦,就能使世人少受罪。”
陳春生撇嘴,神情有些怪異:“不過在我看來,這就是一群腦子還沒開化的畜生,他們不僅自殘,而且竟然還有部分人喜歡在恒河裏打撈浮屍。”
“打撈浮屍安葬嗎?倒也是一群良善之人。”
“不。”
陳春生緩緩吐口道:“他們會將浮屍,吃掉!”
吃浮屍?
正在吃飯的大家夥紛紛臉色大變,而後有一部分明顯像是在壓制翻滾的腹胃。
這玩意不能想,越想越有畫面。
自殘,吃屍體。
“他們信的到底是什麽狗屁邪教,能把人洗腦成這個樣子?”
馬大軍倒是沒有什麽動容的神色,在印度這片土地上,他都一手炮制出了多少屍山血海,屍骸以百萬計。真個就算世上有鬼神,見到馬大軍這種也得退避三舍。
只是,雖不覺惡心畏懼,但還是深感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