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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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奚若說這話時,沒指名道姓。不過,這裏就兩個人,跟直說也沒什麽差別了,傅展行很快意會,和尚指的是他。

他沒搭理,她倒是得意忘形起來,話也比平時多,“未婚夫,我其實特別好奇一個事。”

“嗯?”

“你修的,是不是閉口禪哪?”相處至今,如非必要,這男人極少開口,好似他說一句話,連標點符號都是天價。

似是覺得這問題無聊,傅展行瞥她一眼,“我不信佛。”

“不信佛你戴什麽佛珠…”裴奚若嘀咕著,看向他手腕。

那串深棕色佛珠,被西裝袖口略微遮住一緣,直徑不大不小,在月色下,透著一股正身清心的意味。

她忽然有了猜測,擡起頭來,“難道,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犯殺戒?”

動漫裏不是有嗎,這串佛珠,就像一個封印,一旦解下來,眼前的男人就會性情大變。

裴奚若下意識望了望月亮,眼前浮現出狼人嗷嗷叫的場面。

然而,男人輕哂了聲,將她腦海中的故事夷為平地,“裴小姐,你很有想象力。”

好吧。

看來是問不出來了。

裴奚若郁悶地收回視線。

人的好奇心啊,一旦得不到滿足,真是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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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裴奚若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到酒店,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這碼事。

“住酒店好,顯得比較矜持,”電話那頭,裴母稱贊她的做法,“婚都沒定,確實不能住到人家家裏去。”

其實,裴家沒那麽多古老觀念,只是傅家家風清正,裴奚若的名聲又不太好聽,才要特別注意。

這些天,裴母總有種被好事砸到頭的虛幻感,生怕下一秒,傅家聽說了風言風語,前來退婚。

“是呀。”裴奚若裝得很像那麽一回事,點頭道,“不能讓未婚夫覺得我太輕浮了。”

事實上,都不用她提,從傅家宅子中出來,傅展行連問也沒問,就將她送到了就近的五星級酒店。

不得不說,在少見面這一點上,兩人倒是極有默契。

“若若,既然到了平城,就玩幾天再回來吧。”裴母道。

她佯裝遺憾:“未婚夫太忙了,我只會打擾到他。”

“順便把證領了,”裴母補上的後半句,顯然才是重頭戲,“戶口本、婚姻狀況證明,都在你的包裏。”

“……”

裴奚若無言片刻,視線轉向沙發上那只包。

什麽時候放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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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再見到傅展行,裴奚若並不意外。

想必,兩家早就通好了氣。

門外的男人,西裝革履,氣度清貴,很是人模狗樣。他視線平淡,看著她,“裴小姐,走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上談判桌。

雖說有了心理準備,可臨到頭,裴奚若被騙婚的感覺更強烈了。

“傅展行,你讓我來平城,不會是一步步算好的吧?”她不走,倚住門框打量他,“就是為了捉我來領證。”

傅展行原以為,這是雙方默認的行程,此刻才知道,她一直蒙在鼓裏。

昨日下午,裴母聯系了他,說既然彼此都很滿意,不如趁機敲定婚事。

他自然是沒意見。

“沒記錯的話,這是裴家的意思。”他緩聲道,“何況我並不認為,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麽差別。”

裴奚若卻說,“差別大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目光不變,等她的下文。

“誰會希望以後每年生日,都想起自己失敗的第一段婚姻呢?”她撫著下巴,嘆了口氣,“傅先生,可以理解吧?”

“當然。”他倒是沒有慍色,“不過,希望裴小姐能給我一個準確時間。”

“明天。七月二十六。”裴奚若這回倒是很爽快,彎了下唇角,“傅先生,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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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真是裴奚若生日。

早在淩晨,就有許多人發來祝福。簡星然更是掐著點,第一個祝她生日快樂,早起後,還特地讓酒店做了長壽面,送到她房間。

只是,裴奚若有點快樂不起來。

傅展行走了之後,她重新換上睡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弧形玻璃窗外的藍天。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平城的天,比申城要藍、要遠。看久了,讓人覺得又陌生、又恍惚。

明明是同一片。

是因為昨晚那個夢嗎?

夢見自己是個遠嫁塞外的和親公主,孤零零騎在馬上,親朋好友站在身後,縮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原來是她原來越遠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刹那,淒涼、孤獨、無助感,像是突然開了閘,洪水般將她淹沒。

這會兒還緩不過神來。

有人發來消息,手機屏幕短暫地亮起,又熄滅。

裴奚若側過頭,冷不防在黑屏上看見自己小半張臉,心情忽然好轉。果然,美女傷春悲秋起來,也別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