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公(第2/5頁)

裴奚若做好了被批評一頓的心理準備,才摁下應答鍵。

誰知,電話接通,裴母那邊說的卻是:“若若,在幹嘛呢?剛才打你一個電話都沒接。”

聽語氣,不像興師問罪來的。

裴奚若決定靜觀其變,慢吞吞打了個哈欠,“啊…我剛才在睡覺呢。”

“都十點多了還在睡呀,”裴母似是嗔怪道,“在傅家還習慣吧?”

裴奚若愣了下。

腦中快速轉過彎來。

怎麽回事?

傅展行居然沒把她跑了的事情說出去?

“若若?”

“啊?”裴奚若被短暫叫回了神,打起精神應付道,“唔…不是很習慣。”

裴母:“怎麽了?”

“感覺傅家的人都好高雅,今天看歌劇,明天去酒會,講的話題我又聽不懂。”她結合了一下那天在回廊中聽到的話,感覺這番描述有理有據,裴母不信都難。

果然,裴母道:“早跟你說平時不要老貪玩,多學點東西,現在後悔了吧?幸虧我前幾年就給你請老師專門訓練,不然吃餐飯怕是都要鬧笑話。”

裴奚若很識趣地沒有開口狡辯,像是羞愧極了。

心裏卻始終被一個問題縈繞:傅展行,竟然這麽講義氣?

裴母埋怨了她一會兒,又轉向了重點,“那,小傅對你怎麽樣?”

“他呀,”裴奚若下意識繞著自己的發絲,“對我挺好的。”

她本想渲染一下他的無情,為日後自己癡戀兩年、愛而不得作鋪墊,可話到嘴邊,忽然心軟了——好歹他沒跟裴母告狀,她也就厚道一點吧。

“你別是報喜不報憂吧?”裴母質疑了句。

裴奚若故意作出嬌嗔模樣,“怎麽會呀,要不我叫他接一下電話,親口和你講好了。”

“他在你身邊?”

“在呀。”

“……”電話那端,裴母似是欲言又止,最後再開口時,聲音似喜又憂,“好了若若,好好休息吧。”

這麽快就不聊了?

不像裴母的風格呀。

裴奚若嘀咕著掛了電話,沒幾秒,裴母又發了條微信過來。

她一頭霧水地點進去。

奚女士:「若若,新婚燕爾,起得晚一些可以理解。」

奚女士:「不要耽誤他公務。」

裴奚若:“……”

裴奚若:“???”

裴母的車輪子已經碾到了臉上,饒是這方面經驗一窮二白,裴奚若也聽得懂她在講什麽。

倒不是在意被長輩誤會,反正這種子虛烏有的事嘛,自己知道沒發生就好了。

令人耿耿於懷的是另一點——難道在裴女士眼裏,傅展行是那清心寡欲的正直帝王,而她就是個撥雨撩雲的禍國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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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早晨九點,海市。

這是一家專門服務於高端人士的托養中心,坐落於郊外,一面環山,一面濱海,景色極佳。

深秋時節,氣溫低到了三度。修剪平整的草地上結著初化的霜,人工湖面上泛起一層冷氣。

傅展行自車內下來,沈鳴立即給他送上大衣,並遞上東西。

“傅總,托養中心上個月更新了安保系統,這是新的門禁卡和密碼。”

傅展行點了下頭,“知道了。”

而後,他往托養中心大樓走去。

沈鳴站在原地,並未跟隨。

這算是慣例了。饒是陪同傅展行來了幾次,沈鳴也從沒親眼看見過那位傳聞中斯文儒雅的傅淵先生——他入職的時候,傅淵就已經躺在托養中心了,只有一張西裝革履的照片還留在集團董事會辦公室,確實是溫文爾雅,一表人物。

現在卻因一場意外成了植物人,一躺就是十二年。身上的肌肉,應該都萎縮了吧,可能幹癟、無力、瘦削。想必,讓人看了很感傷。

怪不得每次傅總從這裏出來,心情都不太好。

房門無聲開啟,傅展行將門禁卡收起,擡腳踏入。

這是傅老爺子欽定的、本院最高規格的一間VIP病房,裏邊躺著一個被醫生判定為植物人狀態的傅家前任接班人——傅淵。

不出意外,直至停止呼吸,他的余生都將在此度過。死前最大的貢獻,是替這有錢也買不到位置的托養中心空出一張高档床位。

傅展行一身寒霜地走進來,也不知是外頭太冷,還是他本身自帶。

他跟查房醫生打了個照面,對方拘謹地朝他彎了彎腰,很快退了出去。知道他並不關心這位生父的情況,久而久之,查房醫生也緘默了。

一年多沒見,病床上的男人,似乎又縮下去一些。

人在久病中,首先失掉的是精神氣,然後外貌也會漸漸改變——面部塌陷,顴骨突出,皮膚幹癟,只剩一具軀體,悄無聲息地陷在柔軟被子中。

再俊雅光鮮的皮囊,也看不出往日模樣。

傅展行久久地盯著他看,眼底漸漸起了霜,一幕幕往事,走馬燈般在眼前放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