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勇敢的王司徒

司馬懿在子午谷一邊修棧道一邊艱難地前進,

走了一個多月,這子午谷還沒有走過一半。

秦嶺多變的天氣折磨的司馬懿痛苦難言,心道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蜀道的威力,而且他隱隱有種預感——

傅幹故意找借口離開應該不是巧合,

他在這住了這麽多年,應該非常了解子午谷的情況,肯定是知道這仗沒法打,所以才故意找個借口溜走。

大魏現在到了生死關頭,等劉備北伐,看來真的要各回各家,各自分散逃跑了。

如果大魏完了,這九品官人法還能保得住嗎……

司馬懿怔怔地看著腳下的朽爛不堪的棧道,又想起了出征之前跟陳群的一次徹夜長嘆。

陳群對國事非常擔憂,更擔憂的則是自己好不容易設計出來的九品官人法。

現在九品官人法已經在大魏全國進行了有效的推廣,

雖然一時還不能把察舉制掃入垃圾堆,但已經展現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得到眾多世族的大力支持。

這種讓天下君子俱歡顏的偉大制度應該代代相傳,萬世不朽,

飽讀詩書深明大義的世家君子可以通過這種制度讓家中子弟都能位列朝堂,徹底淘汰如吳質、鄧艾這般出身卑賤、又沒什麽品行的人。

到時候朝中全都是至誠君子,大家彼此聯姻,同氣連枝,一心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定發展,甚至足以阻擋皇帝的亂命。

這是天大的好事。

現在司馬懿已經聽說中原的世族豪門正在密切串聯,暗中做劉備手下荊州豪族的思想工作,希望他們能勸說劉備接受這種先進的理念。

如果劉備願意接受九品官人法,將選拔人才的權力讓渡給一眾世家豪族,他們自然也願意簞食壺漿迎接王師,重新回到大漢的懷抱中。

可現在……

劉備明顯沒有展現出這樣的意願。

他們開始搞考試,考試的範圍也大大偏離了聖人的教化,居然考所謂的天道。

這特麽也太荒謬了。

更荒謬的是,既然是天道,就應該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豈能讓那些出身卑賤、身份低微的小人一起參詳。

“劉備喜歡的名士並不是飽讀詩書,深明大義之人,能跟他交好的,只有陳元龍這種湖海之士。

若是他卻得了天下,一定盡數廢除九品,以後那些販夫走卒之子都能位列朝堂,擔當大事,我等飽讀詩書,廣播教化,子孫反而要給這些粗鄙之人行禮,

你說,這種事怎能容忍?”

不能忍又怎樣?

天子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他就是莫名其妙寵信吳質這種人,就是莫名其妙去走儻駱道,這又有什麽辦法?

難道還能學武帝把皇帝給架空,到時候……

想到此處,司馬懿心中猛地抽了一下。

許久之前他心中也生出過這樣可怕的念頭,可那時候大魏的形勢還沒有太過糜爛,他隨即就把這種危險的念頭按住,繼續兢兢業業為大魏效力。

可這次出戰,因為接連不順,魏軍上下怨聲載道,不少人開始對這位皇帝產生了質疑。

他們當然不敢直接攻擊曹真和司馬懿的決策,更不敢跟傅幹這種名門之後為難,於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吳質的身上——

你看看,我就說這些貧賤出身的寒門靠不住,吳質這種品行低劣的寒門鄙夫擔當大任就是不行。

想到此處,司馬懿心中的念頭開始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天子年少輕狂,我們這些輔政大臣是應該承擔責任,讓他少犯一些錯誤。

看來我們之前遠離洛陽,讓天子自己胡亂決策果然是不對的。

……

司徒王朗已經年過七旬,

這次被指派來到長安,王朗真是打心裏不願意,

可想到自己的孫女已經跟司馬懿的二兒子司馬昭定下婚事,有這層關系在不愁沒人照應,他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剛剛抵達洛陽,王朗就大筆一揮寫了一封書信,言辭之間對虞翻的投敵行為表示惋惜,希望虞翻能早點幡然悔悟,不要再增加殺戮。

王司徒的凜然正氣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欽佩,只有現在還在馮翊摸魚的傅幹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個老東西真是擺明車馬不要臉了。

虞翻投奔孫策之前是王朗的手下,對王朗忠心耿耿,

王朗被孫策打到破防之後虞翻也忠心耿耿地護衛王朗逃走,倒是王朗心灰意冷,讓虞翻還是回家呆著,這才有後來孫策上門請出虞翻的故事。

王朗好多年沒有再見這個當年忠心耿耿的護衛,他早就聽說虞翻在劉禪手下混的風生水起,都當了太子府長史,現在已經是劉禪的心腹股肱,左右臂膀。

聽說劉禪還沒有定下太子妃的人選,左右自己的孫女也沒過門,要不然虞翻給介紹介紹,太子妃加一個也沒啥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