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門壞了

藺回南從馬桶隔間出來的時候,瞥見俞大隊長倚靠在門邊兒,正向他這頭張望。

短暫對視。

藺回南像沒看到俞奪,徑直向洗手台洗手去了。

洗完手,擦幹,藺回南向門口走過去。

手搭在門把手上。俞奪手別褲兜裏,氣定神閑地,瞅了眼藺回南,又瞅了眼門把手。

藺回南眉頭微皺,拉下門把手。

沒有,拉動。

藺回南低頭,手指摸到門鎖上,轉了兩轉,確認門鎖是開著的。沒有人搗鬼,把洗手間門鎖了。

再拉。

門拉不動。

這扇鋼門像嚴絲合縫地長在了墻上,仿佛藺回南拉的不是門,是這一整面鋼筋混凝土貼瓷磚墻的一部分。

“門壞了。”俞大隊長清清嗓子,終於救世主似的,肯告知了新隊友這個真相。

他瘦長的手向藺回南攤開,挑眉說:“兄弟,手機用用。我忘帶了。”

藺回南靜了片刻:“我也沒帶。”

俞奪:“?”

俞大隊長臉色差點兒沒繃住:“你他媽怎麽出來上廁所都不帶手機的啊??”

藺回南擡眼問:“難道你帶了?”

“……”

“我沒帶,”俞奪悠閑不下去了,手指狠狠地把額前碎發都捋到後面,“誰出門尿個尿還帶手機的?”

俞奪猛想起藺回南也是來尿尿的,沒等他給自己找補,藺回南慢悠悠地說:“所以我也沒帶。”

俞奪:“……”

這時候不著急不忙慌,看戲似的反成了藺回南。他轉了幾下門鎖,擰了擰門把手:“鎖沒壞,是門卡住了。”

俞奪還開著把排位,英雄都選完了。

他心急如焚地問:“能踹開麽?一塊兒踹開?”

藺回南屈指敲了幾下門,漫不經心地說:“鋼架門。你把門踹碎的幾率,還沒你在洗手間大喊,讓兩百米外訓練室裏的人聽見的幾率高。”

“……”

俞奪問:“那你是準備和我一塊兒在男廁裏被關到天黑?”

“天黑不至於,”藺回南說,“肯定還會有別人來。”

“那別人什麽時候來?”

“可能明天。”

“……”

俞奪想暴起揪住這位事不關己的新隊友的衣領,把人搡在門上,指著門告訴他,你他媽和老子關的是同一個廁所,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老子被關到明天,你他媽也得被關到明天。

俞奪敲了幾下門。

不出意料,沒人應。

洗手間在走廊最頭上。

俱樂部的洗手間結構男廁和女廁對門,外面是個大洗手間。大洗手間有門,門還常年關著。

俞奪狠狠一腳踹在門上。

門,紋絲不動。

俞奪腳麻了。

“……”

俞奪回頭,看見新隊友還有心思嫌廁所冷,去關了窗戶。他們在一樓,但是廁所窗戶都是有鋼絲網的。外面是荒草園子。

俞奪遏制不住的暴躁,還有一點兒,熟悉的恐懼。

他沒有幽閉空間恐懼症,但他害怕被人關著。

俞奪幾乎要壓不住內心的惡意。他走過去,上下掃視了一遍藺回南,“你是不是都不想出去了?”他惡劣地說,“關在這兒,都有吃有喝?”

藺回南有點兒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去看門能不能打開。有風壓差,門容易卡住。”

俞奪猛地反應過來,掉頭跑過去。

但還是打不開。

藺回南從他身後走過來,擰了擰門把手,輕嘆口氣:“看來是合頁銹死了,和風沒關系。”

俞奪手在輕微地抖,嗤了一聲,又狠狠地,也不怕腳趾骨折的一腳猛踹在門上。

門震晃著,發出沉悶的嗡嗡聲。

排位肯定是不用想了。

十幾分鐘,隊友早都重開了。

藺回南低眼:“你害怕了?”

俞奪沿墻邊坐下來:“沒有。”他低頭,“煩而已。”

時間滴答滴答過去。

還好洗手間沒有掛表,不用聽著秒針的哢噠聲。俞奪最煩這種東西,他也不用這種出聲的表。

但壞處是,沒表,沒手機,便分不清究竟是過去多久了。

進來前是兩點多。

天微微暗了一點。

幸好俱樂部的廁所都很幹凈,也沒有味道。

也幸好還有個人一塊兒和他被關起來了。有人就可以聊天,可以還覺得有個盼頭,離能出去也不會太遠了。不算太難以忍受。

俞奪想。

他仰著頭,閉著眼,眉頭皺得很緊:“那幫人都他媽是沒有膀胱麽?”

“你過來一下。”藺回南說。

俞奪睜開眼,看見藺回南在最裏頭的那個馬桶隔間門外。

俞奪起身,撲撲褲子過去:“怎麽了?”

藺回南向墻頂指:“有扇通風窗。”

接近天花板的高度,有一扇狹窄的白色通風窗。和瓷磚一個顏色,不擡頭看還發現不了。

但窗戶是隔間側墻上的,靠門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