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甘(第2/3頁)

他把張俊寶想說的話都說了,老舅便只好站宋城教練邊上,滿臉贊同。

“就是!”

沈流沉默一陣,緩慢的回道:“宋總教練,這是張玨頭一次表現出這麽強烈的比賽意願,我真的沒法拒絕他。”

別人看不出來,沈流卻是個敏感的性子,他一直都知道,張玨對於花滑賽事並不熱情,應付媒體時也漫不經心,完全沒有經營自己形象的意思。

可他明明能和粉絲處得那麽好,說明張玨的情商不低,也很清楚如何待人處事才更得體和討喜。

張玨以前那些“做運動員沒啥好處”的言論沈流也聽過,並且無法反駁,很顯然,張玨是不打算長久的滑下去的,如今他這麽努力的訓練,恐怕有一部分是為了張俊寶。

徐綽其實是沈流招進省隊的,而張玨對花滑的態度,便是沈流支持徐綽進入省隊的最大理由。

張玨仿佛對花滑沒有半分熱愛和執著,那麽身為教練,自然該多尋覓幾個良才,又不是張玨以後不滑了,他們就不做教練了。

直到今天,沈流第一次改變對張玨的看法,他想,如果張玨真的要參賽的話,那麽身為教練,他會支持張玨到底。

張玨是他的大弟子,是他寄托夢想的少年,沈流對張玨抱有的期待甚至超過了對曾經的自己。

他在張玨身上看到了成為世界冠軍的希望,並對張玨投入了全副心血,他也疼張玨啊!

夜風徐徐吹過走廊,10月的魔都還很熱,沈流轉頭看向窗外,發現一片烏雲也被風吹開一點,露出雲後的星光。

那是一顆隔著魔都上空嚴重的光汙染,依然執著的發著光的星星。

沈流轉身,胸口突然湧起一份感動。

他想,即使嘴上再怎麽說做花滑運動員不好,那孩子依然想要贏。

短節目開始那天,張玨依然在持續低燒,可是一旦退賽,就等於他自動放棄大獎賽的征程,張玨頂著固執的表情,耳邊是老舅的嘮叨,宋城的嘆息,在沈流擔憂的目光中踩上冰面。

張玨在抽簽時戴著口罩,說話聲音低啞,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在生病,只是沒料到這小孩這麽倔,都這樣了還不肯放棄。

他還是帶病上場了。

孫千恰好在現場,見狀便順路過來問一嘴:“張玨的病好了?他狀態怎麽樣?”

“他沒好。”

張俊寶抓著張玨的外套,表情嚴肅:“是他自己硬要上,您也知道,運動員嘛,在比賽面前哪有樂意主動退縮的?我是真不忍心押著他退賽,結果就成這樣了。”

孫千愣了一下,才緩緩點頭:“哦,那他還挺倔,怎麽樣?他為了上場頂你們嘴了沒有?”

張玨還真頂了。

聽到回答,孫千內心滿是驚訝。

但凡是好的運動員,必然有爭強好勝之心,他們不甘接受失敗,充滿鬥志,孫千做教練這麽多年,見過的帶傷硬上的運動員早就數不過來了,可他從未想過張玨會是其中之一。

張玨是老教練此生見過的天賦最好的男單,跳躍天賦、表現力都好到足以讓任何教練惦記到抓心撓肝。

以孫千的性格,本該早在測試賽那會兒就想法子把張玨摟進國家隊,他之所以沒這麽幹,便是他還記得張俊寶說過,張玨無意做運動員。

運動員多苦啊,練了一身傷病還未必能成世界冠軍,成了冠軍也未必有錢,運動粉群體裏不乏唯成績論的,只要運動員比賽時成績不好,這幫人罵的多狠,那真是誰聽誰知道。

不做運動員是正常的選擇,從不願意做運動員這事,孫千就覺得張玨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長得也好,會跳芭蕾會聲樂,去做別的也許路子更寬。

這麽個聰明孩子居然也會幹出帶病上陣這麽沖動的事嗎?

張玨站在冰面中心的時候也心中疑惑,他明明已經有過訓練過度猝死舞台的過往了,怎麽現在又犯傻了?

滑冰燒錢卻不賺錢,不能讓他成為頂流,甚至連幫他拿到top大學的特招名額都做不到,還害他每次抽簽的時候,都要被工作人員和對手們用同情的目光注視,被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的手有多臭。

以前明知會輸,他還是拼命練舞,想要在舞台上展現一場最好的表演,現在他又在明知肯定會出現失誤的糟糕狀態下,踏上了冷颼颼的冰場。

即使死了一次,他還是沒能改掉這種愛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的毛病,真是太傻了。

可是在《黑天鵝》的音樂響起的一瞬,張玨腦子裏卻在刹那間變得一片空白,在反應過來前,他已經開始隨音樂起舞。

H市,米婭女士打開電視,看著少年的節目,漸漸地,這位前芭蕾舞團首席舞者,露出了驚艷的表情。

她用俄語喃喃:“真難得,他居然還能這麽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