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埋我這兒

許驚蟄蹲在地上,他手裏拿了一把小鋤頭,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在挖土,梁漁並沒有要求他怎麽弄,就好像單純讓他玩玩,找點事情做。

“我頭上有沒有濺到?”許驚蟄問,“剛有土飛起來了。”

梁漁受不了道:“你都在菜地裏了,包袱怎麽還那麽重?”

許驚蟄認真道:“這是形象管理問題。”他重新檢查了一遍卷起的袖子和褲管,確認沒有任何泥點子才放心。

梁漁看著他:“沒鏡頭你都保持這樣?”

“習慣了。”許驚蟄淡淡道,他放下鋤頭,展示自己剛挖的小坑,“要種東西嗎?”

梁漁說:“你玩你的吧。”

許驚蟄於是繼續挖了,他沒做過這種事,有點像小孩子覺得新奇,梁漁在旁邊看他玩了一會兒,又問:“高興嗎?”

許驚蟄老實道:“動一動,挺有意思的。”他想了想,又說,“我其實一直都一個人過年,今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陪著。”

父母常年旅居國外,自己呆的圈子又因為本身性質特殊,許驚蟄能一步一步穩紮穩打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雖然沒到屍山血海的程度,但也沒真善美到人人都能獻出一份愛。

要是問許驚蟄以前過年什麽時候最熱鬧,他大概就會說,初五迎財神的時候,在微信工作群裏發紅包最熱鬧。

許驚蟄擡起臉,對著梁漁笑了笑:“我也知道自己包袱太重,對人太客氣交不到朋友,被人說高高在上,下不來,裝腔作勢。”他頓了頓,又說,“但沒辦法,我入行太早了,在還不知道該怎麽放肆的時候就規矩習慣了,成名的快,壓力大,一鼓作氣最怕輸和犯錯,我得對跟著我工作的人負責,就一直這樣了。”

梁漁認真聽著,他沒說話,許驚蟄似乎是說完了,他又挖了個小洞,莫名就挺高興的:“我是不是把這洞埋了,就算剛才那些話都沒說過?”

梁漁盯著他的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埋我這兒也一樣。”

許驚蟄愣了下,又笑了起來。

梁漁和他說起了自己的妹妹:“雁子有輕度的自閉症,有時候你不能太慣著她。”

許驚蟄明白過來:“怪不得她見到我時的反應那麽奇怪。”

梁漁:“不過她喜歡你是真的,她都沒那麽喜歡我。”

許驚蟄促狹道:“你吃醋啊?”

梁漁故意問他:“你覺得我吃誰的醋?”

許驚蟄不上當:“你愛吃誰的吃誰的。”

梁漁也不知道是不是惱羞成怒,掀了地上的土起來,許驚蟄躲遠了,不肯過去,不過最後還是得松土,包袱很重的男明星繼續蹲在地上挖洞。

“許老師。”梁漁看他在挑菜籽,忍不住問他,“你真不好奇我那天去酒店幹什麽了?”

許驚蟄埋頭在自己的掌心裏撥撥撿撿,他因為下一部劇的關系,最近把自己捂的很白,脖子那一段的線條尤其好,他沒直接回答,只說:“我聽你們說話都用方言,並不能太懂,但有幾個詞也許猜對了。”許驚蟄擡起頭來,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勒索、逃婚、抓回去……”他觀察著梁漁的臉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梁漁低頭看著他,說不上來是諷刺還是別的什麽更復雜的情緒,他笑著說,“你其實已經都聽明白了吧?為什麽不問?”

“我沒有都聽明白。”許驚蟄看著梁漁的眼睛,他很真誠,“只是我覺得那是你家的事情,你應該已經很辛苦了吧,我沒有資格問那麽多,可能連體諒都不配。”

許驚蟄說著,他想了想,突然拿起鋤頭,又在土裏挖了個洞:“你瞧,你要是哪天願意自己跟我說了,”他把洞填了起來,朝著梁漁眨了眨眼,“我就像這樣,把他們也埋在我這兒。”

許驚蟄在晚上吃完飯後收到了梁漁發來的大紅包,是他買照片給出去的三倍,梁漁還備注了“挖洞的辛苦錢。”

許驚蟄忍俊不禁,事後才發現嘴角弧度咧太大,趕忙摸摸臉頰,擔心長了皺紋。

因為梁梳和梁雁的關系,許驚蟄和梁漁晚上得睡在同一個房間裏,他們兩倒不尷尬,畢竟拍戲的時候都有經驗,許驚蟄就當拍大夜戲,一覺演到白天就行。

梁漁家裏還養了兩只狗和三只貓,主要平時是陪著梁雁和梁梳的,聽說都是母的。

“你們家還真是陰盛陽衰。”許驚蟄剛洗完澡,頭發也沒吹幹,正在做面膜敷臉,梁漁看他一臉的五彩繽紛,忍不住道,“許老師你其實挺GAY的。”

許驚蟄瞟了他一眼,並不搭理,狗和貓都很黏梁漁,三三兩兩的進房間來,許驚蟄看著可愛,想抱到床上一起睡。

“不可以。”梁漁制止他道,“不能讓他們上床。”

許驚蟄:“他們能聽話?”

梁漁不回答,狗可能可以,但貓是真的不行,三只貓盤龍臥虎,基本上只要早上一睜眼,不是在臉上就是在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