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等人走後, 趙馨欲言又止。

嬴政卻道:“母親放心,信陵君不會再回魏國了。”

那可是殺身之仇!

嬴政猜想,如今這位魏王, 必然不知道魏安釐王當年的騷操作,否則絕不會異想天開地提出請回信陵君的辦法。

事實正如此。

作為當初參與了伏殺信陵君一事的龍陽君, 在事後得知魏王想法後, 才不得不將當初發生之事告訴了他。

魏王之前躊躇滿志,聽完瞬間蔫了——

他這父親, 是嫌魏國如今太強盛,這才千方百計削弱魏國國力嗎?他就說,信陵君怎可能突然入秦,原來是這個原因!

與此同時, 魏王也疑上了龍陽君。

他重用龍陽君,是因為他確實有本事,可正因為他確實有本事, 魏王不得不懷疑, 當初伏殺信陵君的主意,是龍陽君的手筆。

魏安釐王十分信任龍陽君,多少主意都出自他手。

否則等到龍陽君年老色衰, 他怎可能有好下場?

龍陽君否認了, 但魏王並不相信。

當年事實如何如今已不可考,但魏王對龍陽君的信任確實打了折扣。

但在信陵君回復之前,魏王仍抱有一定希望。

不過沒多久,使者回歸,也讓魏王最後一點希望破滅, 失去了將信陵君請回魏國的希望。

魏王很清楚, 龍陽君雖然有本事, 但比起信陵君仍相差太多。

魏安釐王因為擔心大權旁落而對信陵君充滿了懷疑,幾乎可以說想盡了辦法想要將這個隱患消除。

但對如今的魏王來說,他不曾經歷過信陵君權勢最鼎盛的時期,也不曾親身感受過信陵君對王權的威脅,他只知道這位叔叔名聲遠播,是春申君十分推崇的人物。

不但春申君對其推崇萬分,就連秦國當權者也對其禮遇有加。

魏王不傻,意識到了信陵君極可能才是那個可以保住魏國,不讓其在自己手中覆滅的人。

若是可以,誰又想做亡國之君呢?

但信陵君早在千裏迢迢回到魏國,想要為自己的國家出謀劃策之時,卻被魏安釐王背刺一刀,險些中了陷阱被殺後,就徹底冷了心。

他倒也不是說對魏國就完全不關心了,但現實是,魏國在他兄長的統治下江河日下,國內勢力盤根錯節,除非再來一次變法,否則面對秦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但就算變法,信陵君也不覺得自己可以勝任。

在竊符救趙之前或許還有可能,畢竟他在魏國權勢正盛,有能力強制推行變法。

可如今?

且信陵君瞧著吧,他這位侄兒雖說看起來還算靠譜,性子卻過於平庸,不像是個雄主。

恰在這時,他受秦國王祖嬴稷邀請,看到了發電機與點燈。

在聽說這東西可以衍生出更多東西,只是如今尚未做出來後,信陵君心中因為使者前來的那一丟丟的動搖也瞬間消失了。

只要嬴稷嬴政趙馨三人不死絕,魏國必亡。

既如此,他何必回去?

還不如為秦國統一大業多立功勞,如李牧一般,多換幾個親人的存活豈不是更好?

信陵君想得清楚,於是哪怕使者依依不饒,他也從未松口。

使者垂頭喪氣地拜別秦王嬴政與太後趙馨,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了魏國。

魏國不得不消停下來了。

趙馨松了口氣,見嬴政一直沉穩篤定,仿佛從未擔心,細想之後果斷將所有送到自己這裏的政務全都送到了他的案頭。

“能者多勞,”趙馨笑道,“你似乎天生就該是帝王,處理這些事情十分順手,又有幾十年經驗,以後朝堂上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

說罷笑了笑,“你本也到了親政的年紀。”

嬴政偏頭看向趙馨:“母親想讓我成婚,然後親政?”

趙馨看了他一眼,二人都不曾提及“母親”這個稱呼,仿佛自來如此,沒什麽值得在意。

她思索之後,點頭:“你已經十七周歲,按照這時候的算法都十□□了吧?”

虛實歲的算法有些復雜,趙馨有些搞不太懂。

“這個年紀還不成婚,與其他人相比確實有些大了?”趙馨無奈,“我倒是無所謂你何時成婚,但朝中大臣偶爾也會旁敲側擊地催促,而且你若是想要名正言順地親政,也只有大婚與及冠兩個時間才行。”

雖然戰國時期禮樂崩壞,但“禮”仍舊是許多人手中的武器。

嬴政卻無所謂:“母親放心,朝中一切盡在兒子掌控之中,範想過與武安君也在逐步移交手中權力,只等及冠,兒子便能成為名正言順的秦王了。”

趙馨表情一頓:“範相國與武安君,已經開始移交手中權力?”

她忍不住看向嬴政,懷疑他是否在其中做了什麽。

嬴政微笑,笑容純良。

趙馨想了想,也懶得多管,只提了一句:“他們二人對秦國貢獻頗大,也算勞苦功高,不可損傷他們與其家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