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孟漓正在慕修房中為他換藥,門被推開,孟漓見是慕雲漪歸來,連忙起身問道:“如何,拿到了嗎?”

慕雲漪一言不發,只把紫檀木盒子遞給孟漓,接著走到慕修身邊。

孟漓打開木盒,看著裏面被風幹呈倉綠色的帶有根須的草,眼睛一亮,這與自己在古書典籍上看到的關於凝虛草的描述記載一模一樣。

“就是這凝虛草沒錯了,我便知道有你出馬一定……喂喂,小漪漪你幹什麽?”孟漓驚異的大叫。

只見慕雲漪猛地將慕修身上的棉被掀開,然後扒開了他的裏衣,除了胸口上此刻依舊觸目驚心的傷口,他的下腹還有一道弩箭傷痕,雖早已結痂,但這絕非是陳年舊傷。

這應當就是蘇婥所說,在黯緲洲時那些黑衣人留下的……

“你是在看這個傷嗎?”孟漓順著慕雲漪的目光,“上次在皇家獵場為慕修治傷時,我也發覺了這個傷口,那時我便奇怪,這麽深的傷為何竟草草處理,可他卻不肯多說。”孟漓聳聳肩,“我先去處理一下這凝虛草。”

慕雲漪看著慕修蒼白的面容,眼眶脹的生痛,內心仿佛有什麽東西正逐漸的陷落、崩塌。

慕修,你究竟為我做了多少事……

沒過多久,江哲敲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罐墨綠色的“漿糊”。

“公主,孟神醫說這凝虛草分開兩用,根部入藥煎服,莖葉搗碎摻入他調配的藥膏之中,給主子塗在傷口上。”

江哲說著便要去為慕修上藥,而慕雲漪卻道:“我來吧。”說著便伸手拿過藥膏。

見慕雲漪這般,江哲把一旁放著換下來帶血棉布的水盆端起,輕聲退出了房間。

江哲端盆到灶房打熱水,正巧碧瀅也在裏頭打水,碧瀅見他問道:“孟公子不是讓你給你主子上藥嗎?怎麽這麽快便出來了?”

“公主說她來,我便出來了。”

“哦?”碧瀅擠了擠眉毛,故意拉長了聲調。

“怎麽?”江哲莫名的看著碧瀅。

“你沒有發覺最近公主對你主子十分關切嗎?”碧瀅放下水盆,湊近江哲神神秘秘的說著。

“這很正常啊,主子受了這麽重的傷,大家都很著急啊。”江哲依舊面無表情。

碧瀅見江哲這般毫不開竅,嘖了嘖嘴搖頭道:“你這個石頭腦袋,日後你且慢慢瞧著吧!”

盡管慕修正昏迷著,慕雲漪為他上藥時依舊小心翼翼,看著那雖已不再發黑卻依舊血肉模糊的傷口,她實在無法想象慕修是如何忍受住這種痛苦。

這時,孟漓端著藥走了進來,慕雲漪無比自然的接了過來,扶起慕修,小口小口的將藥緩緩喂下。

孟漓眼下劃過一絲狡黠:“不想我們小漪漪也有這般溫柔仔細的時候啊。”

慕雲漪白了他一眼道:“要是你也病成了這樣,我定也會如斯對待你。”

想著自己的寶貝蛇撕咬慕修胸口的那一幕,孟漓打了個寒噤,趕緊轉了話題:“對了,這幾日還未來得及問你,在灃城你可見到容月了?”

“是,見到了。”

“那她究竟……”

“關於過去的這一年多,她什麽也不肯透露。”慕雲漪聲音有些沉悶,無奈的搖了搖頭。

“倒也是意料之中,不然她縱使不想回西穹,也可以暗中告知你她的下落。”孟漓回想在灃城見到的容月,“那日我雖未曾與她對話,只單看她的神情,便不難覺出她與從前根本判若兩人。”

“是啊,曾經的她,眼中充滿著鬥志與渴望,如今的她,心如死灰。西穹已經不再是她的信仰了。”

“誰都知道西穹於容月來說以為著什麽,她幾乎是用命在每一場戰鬥,如今她的信仰崩塌,也難怪她會變成這般吧。”

“當初的南蒼之戰,絕非表面上的那樣簡單,看來哪怕是我父親被替換之後,依舊暗藏著諸多陰謀女。”

“所以什麽信仰不信仰的,不若和我一樣,做個俗人罷了,倒落得清凈。”

“你才不是什麽俗人,你啊,是這世上一等一的通透之人。”慕雲漪這倒不是玩笑,她從來都羨慕著孟漓可以這般恣意的活著,那是她向往的樣子,卻注定永遠無法企及。

孟漓離開之後,慕雲漪給慕修的額頭重新換了一塊冰的帕子,隨後便坐在床頭靜靜的看著昏睡的慕修。

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了平時冷若冰霜的孤傲,長長的睫毛搭在微閉的眼睛上,眉心微擰,淺淺的呼吸,這是慕雲漪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脆弱。

他的身上,無論是肩後的箭傷,腹部的弩傷,還是如今胸口的毒針之傷,都是為了救自己。

慕修啊慕修,如此三番四次的豁出性命救我......真的值得嗎?

輕輕地捧著慕修的一只手,已是幾天沒有合過眼的慕雲漪不知不覺趴在了床邊,沉沉的睡去,嘴裏喃喃的說道:“慕修,答應我,一定要快些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