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過河拆橋

孫言口口聲聲皆是從西穹之利益出發,立即有不少人表示贊同:安和公主如何坐鎮宮中,可到底是女兒之身,怎可進入朝堂之內?

慕雲漪心下冷笑,原本就知道這孫言不簡單,風輕雲淡這麽多年,沒想到在這裏等著自己呢,只不過他太心急了,剛把奚太後母子壓進去,就迫不及待地露出自己的真是面目了。

只見她眉目不見絲毫慌亂,從容不迫道:“如今宮中無人做主,本宮身為慕氏皇族嫡系、萬獻帝的嫡親孫女,理當負起重任,值此為難之時,怎可拘泥於小節?”

此時禮部尚書亦站了出來,“正因您是我西穹最尊貴最正統的公主,才應遵循祖宗禮法,自古後宮女子不可幹政,太後與皇後尚且如此,何況是安和公主。”

禮部尚書此人向來古板,加之他原本就是當年孫言一手提拔,所以此時先肯定了慕雲漪嫡親公主的身份,實則是以禮制為說辭彈壓她。

這一次孟漓再次站了出來,似笑非笑道:“尚書大人仿佛言路不通啊。”

“哦?如何不通,還請世子賜教。”禮部尚書做樣子拱了拱手,然而並沒有把孟漓這個“外族”人放在眼裏。

“如尚書大人所言,後宮女子不得幹政,那麽太後奚氏又如何說呢?”

“這……”

禮部尚書一時語塞,而孟漓卻沒有準備就此打住,繼續追問道:“先帝過世之後,後宮由誰把持、前朝又由誰掌舵,你、我以及在座各位心裏都明鏡兒似的吧,怎得當初沒聽說尚書大人這般慷慨陳詞?”

“塔秋族世子初入朝堂,對朝中之事倒是了若指掌,看來世子十分有心呐。”孫言捋了捋花白的胡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言下之意便是孟漓看似名正言順地世子之位,實際上是他處心積慮的“早有預謀。”

對於孫言的這番含沙射影,孟漓非但沒有惱怒之意,反倒笑著擺擺手:“孫太傅過獎,什麽用心不用心的,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塔秋部族雖離泫音甚遠,但卻始終是西穹的藩臣,臣子關注朝堂乃是分內之事。”這一番話將孟漓一切進言都稱作是臣子的本分,反倒是顯得孫太傅故意挑起朝廷與藩部的紛爭一般。

禮部尚書見在孟漓這裏吃癟,悻悻然不再出聲,反倒是孫言滿臉漲紅,繼續據“理”力爭:“無論如何,西穹終需另立新帝,此為國祚之本,而縱觀皇室,先帝所出唯有一子卻卷入弑君之案,而先帝的親弟順親王如今又不知所蹤,既然無人可承繼皇位,老臣以為,不若在宗室之中擇旁支後嗣繼承西穹大統,如此才可使得社稷穩固、萬民歸心。”

“孫太傅之言有理,臣附議。”

“臣附議……”

孫言大義凜然一席話,立即引得不少人再次向他靠攏,慕雲漪注意到他左側站著的敬郡老王爺,這是她皇祖父萬獻帝的庶弟,因其生母出身低微加之無甚建功,又從輔佐朝政之才,故此萬獻帝封他郡王之尊,許他當一個閑散王爺。

此刻這敬郡王卻昂首挺胸地站在孫言身邊,很顯然,他們早有連結,孫言預料到有朝一日奚太後母子倒台,而他也早已物色好了傀儡。

這時有當初慕霆舊部忍不住站出來了,義憤填膺道:“難道你們忘了順親王慕霆才是當初萬獻帝立下的太子,慕淩的皇位如何得來的難道眾位心中沒數嗎?”

“正是,順親王才是當初名正言順的儲君,若說承繼皇嗣也該是順親王或其子,怎可另立旁支?!”

支持當初慕霆太子的人被壓抑得太久,此刻自然不會再按捺沉寂,紛紛站出來與孫言一黨分庭抗禮。

“順親王失蹤多時,毫無音訊,根本很可能已經……難道我們要這樣一直無休止地等一個很可能不會出現之人歸來繼位?”說話之人沒敢繼續說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且不說順親王身在何處,就連世子至今都生死未明,難道你等之意是要擁立安和公主為女皇?真是荒謬,荒謬!”

“原來如此,怪不得安和公主突然出現,難不成世子根本已經遇難,而公主欲意自立為皇?”

此言一出,許多朝臣立即懷疑地看向慕雲漪,若真如那人猜測,安和公主此刻的立場就微妙了——她不是一個撥亂反正的皇家血脈,而是一個欲意禍亂朝綱禮法的陰謀家!

誤解、誹謗,慕雲漪皆不在乎,唯獨在他們談及她的父親和弟弟時,慕雲漪忽然微微擡起眼眸,一步一步地迫近孫言等一排人,直至距離不到半丈之時才停下腳步,只見她目若刀鋒,讓人不自知地想要避開。

“你們說方才說順親王和世子如何?我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