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蘇彥的反常

要說這太子與蘇彥,名為儲君與臣子,實則二人之親密勝過親生手足,所以眾人一見是太子身邊的錢公公,知道必是太子有事找蘇彥,自然不會再不識趣的“纏著”蘇彥,一同向錢公公問了好之後,便散開了。

旁人離去後,蘇彥回過身對錢公公略點了點頭道:“錢公公,我們走吧。”

東宮書房內,太子正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看著什麽,蘇彥進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阿彥你來了。”說著,太子隨手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示意他隨意坐,而太子合上手中的信箋,起身繞過書桌,坐在了蘇彥旁邊。

“今兒上朝前便說好我來東宮,怎麽方才又讓錢公公親自來找我?”

“這不是看到那幾個外頭不常回朝的大人,一下朝便追著你去了,這恭賀之辭恐怕要說上小半個時辰了。”

“是呢,咱們殿下怕將軍您不好走開,這不,趕緊派奴才去幫您脫身了。”

說罷,錢公公為二人奉了熱茶,便領著屋內侍奉的小太監們出去了。

“怎麽,方才進來見你在瞧什麽東西出神,是大皇子的消息?”蘇彥知道,自太子從葉陽家老宅潭屏關回來之後,一心便只掛念著他的哥哥,大皇子莫衍。

東陵翊得救回宮之後,便將當初與淑貴妃一同火燒冷宮、偷運大皇子出宮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訴了蘇彥,一方面,當年之事的真相已經逐漸浮出水面,而皇上的意圖更是十分明顯:當初淑貴妃時蒙冤而死的,所以如今東陵翊再也無須將所有秘密獨自悶著,另一方面,剛剛與哥哥一同經歷生死又再次離別,東陵翊實在需要找一個人傾訴一番,而蘇彥便是最合適不過的傾聽者。

可莫衍救下他之後,便悄無聲息地走了,任憑太子派出去多少人明裏暗裏的找,此人就像是人間蒸發,毫無音訊。

東陵翊失意地嘆了口氣:“我還是沒有哥哥的消息,但過去這些年,哥哥的經歷與處境,我都知道了。”

“你上次說起,當年找了可靠之人送大皇子去了灃城,這些年他應當在灃城一戶富商家中,作為養子安穩富裕的度日不是嗎?”

“若是依照我的安排,的確應當如此,然而我沒有想到,在去灃城的路上,富商的馬車被山匪劫了,富商與車夫因拼命抵抗被殺,而哥哥他因昏迷不醒撿了一條命,最後被人牙子賣去了西穹。”

“西穹的奴隸市場?”若說對西穹了解甚詳的東昭人,蘇彥算得上一個,所以提及人牙子,他立即想起了西穹那最黑暗、最底層的奴隸世界。

東昭隨意販賣奴隸的制度早在幾十年前變廢除了,東昭的奴隸雖是奴籍,也皆是被官府登記在冊的。而西穹則不同,除去官奴,還有更最低等的奴隸販賣,在西穹的各個大城小鎮之中,存在許多的奴隸市場,這些奴隸多是早早便被拐賣或是被劫來便灌了藥的,雖身份不明,但主顧們都可以安心挑選買賣。一般在這種奴隸黑市上面的買主不會是什麽富貴官宦人家,皆是平民或是小商賈,圖個便宜來買沒有奴籍的奴隸,而市場上的女子多是被挑去青樓或是普通人家做婢做妾,男子則多被賣去當苦力。

蘇彥便是知道這些,所以聽聞大皇子竟被山匪賣去了西穹,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雖說大皇子並非出生就在東昭皇宮中養尊處優,可他天生身份貴重,本該被送去灃城的富賈人家,結果卻被劫走成為奴隸,這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而面對此事最為痛苦和愧疚的便是太子東陵翊,他自嘲地冷笑了一聲,“呵,當年我自以為幫哥哥籌謀好了一切,甚至為了保他安穩度日,再也不敢提及哥哥一字一言,結果這十年的隱忍換來的便是哥哥在泫音城那最肮臟黑暗的地方九死一生,而我卻在這東宮之中,心安理得的聽人山呼千歲!”說道最後,東陵翊重重地握拳捶下桌面,茶杯被震倒,裏面的熱茶亦灑了出來。

這動靜之大,外面的錢公公也聽到了,湊在門外請示道:“主子殿下,可需老奴進來侍奉?”

東陵翊出於一個失控的狀態,呵斥道:“誰都不準進來!”

見狀,蘇彥連忙對外面的錢公公安撫了一句:“哦,是我不當心碰倒了茶杯,無妨,我來收拾即可。”

說著,蘇彥起身走到東陵翊身旁確定他沒有被茶水燙到,然後便把他拉去了一旁的側廳,“阿翊,你冷靜些,此事誰也沒有相當,當初你隱瞞一切、不去過問跟進大皇子境況,也是為了保護他,若你關注了一絲一毫,大皇子可能早就連命都沒了,現在起碼他還好端端的或者,你們也重逢了,不是嗎?”

聞言,東陵稍微平靜了一些,他頹然地跌坐於椅上,“可我一想起這些年哥哥在七刹街那種地方生活,就痛苦自責到無法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