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要與不要

楚靈犀如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差點就一口老血噴三丈,拼力躲閃並掙紮:“不要…不要…”

她毫無章法亂擺的雙手意外扇了魔尊一記大大的耳光,清脆的聲響令二人齊齊愣怔。

魔尊君棠生平首次挨打,劍眉驟然緊蹙:“是你一直在說要!”

楚靈犀直接被問懵,無助的小手擋在胸前:“我要…要什麽…?”

她畢竟不是傻白甜,腦筋稍轉便意識到問題何在:“我…我是要向您爆料仙界驚天醜聞!”

她恨不能暴打魔尊,暗暗痛罵道——“禽獸,要你個大頭鬼,你覺得我這小身板要的起嗎!真想把你的腦殼撬開,看看裏面除了精蟲還有些什麽!”

魔尊君棠的眉頭越蹙越緊,褶皺似刀砍斧刻,黑著臉起身披衣。

楚靈犀緊拽鴛鴦錦被縮退到床角,生怕再次勾起禽獸的欲火,帶著做作的哭腔裝可憐道:“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純屬意外…”

“少廢話,講重點!”

魔尊君棠的臉堪比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沒好氣地吼了一句,而後飲盡杯中涼茶。

楚靈犀已將故事線整理的明明白白,言簡意賅地爆料黑幕:“仙帝德輝是一條老奸巨猾的惡奸龍,當年他覬覦仙帝之位,私創冥靈洞府扭轉時空,解封兇獸梼杌危害四界,借此時機獨攬軍中大權…”

她抑揚頓挫的語調像極了說書先生,不留神竟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一時咳嗽不止。

魔尊君棠為她遞了一杯茶,雖然面有嫌棄,但心存關懷,暗暗用法力將茶湯暖溫。

楚靈犀一口飲盡,大大咧咧地用袖子蹭了蹭嘴,手重重拍床沿,似以驚堂木鎮場:“先魔尊與柳言蹊上仙發現了德輝的陰謀,並計劃合力阻止,怎料老奸龍搶占了先機,他引梼杌毀掉虛谷村並殺害柳上仙,反手還把所有黑鍋都甩給了先魔尊,挑起仙魔大戰,隨後挾重兵威逼前任仙帝退位,順利成為仙族之首。”

此言醍醐灌頂,魔尊君棠心中的死結刹那解開,原來仙帝德輝是他與柳芽共同的殺父仇人

他的鐵掌緊摟她的雙肩,滿面追悔莫及的痛苦之色:“難怪你離開前會對我講那番話…怪我沒能早點明白…全都怪我…”

先魔尊猝然離世時君棠年紀尚小,那時的魔界風雨飄搖,外有仙族虎視眈眈,內有小人妄圖奪權,他為穩定朝局而煞費苦心、殫精竭慮,無暇過多追究父親之死背後的蹊蹺秘密,梼杌之禍與虛谷村覆滅的真相就這樣被無情的時間深深掩埋。

君棠與柳芽之間分分合合,父輩仇怨是永遠難以跨越的鴻溝,是橫亙在二人心頭最尖銳的利刺。

猶記柳芽出征大戰梼杌的前夜,愁雲重遮夜幕,霧隱如鉤彎月,她望而興嘆:“我的雙眼被迷霧蒙蔽,渾渾噩噩,未辯黑白是非,此生辜負過很多人,尤其是你,對不起。”

她誤將先魔尊破竹視做殺父仇人,始終竭力壓制對君棠的感情,奈何造化弄人,遺憾一世。

那時的魔尊君棠對情患得患失,未能明白她言中之意,執手卑微懇求:“留下來,嫁給我,好不好?”

“我有幾件大事未了,無暇顧及兒女私情,你照顧好樂天,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柳芽已不是初踏仙途的懵懂小姑娘,而是掌管十萬天兵的仙界主帥,她繼承了父親的昆吾神劍,將以此討伐仙帝,為父報仇,匡扶仙界正道。

她欲生擒梼杌,從兇獸封印的殘存法力之中找到仙帝德輝作惡的鐵證,在神尊與眾仙面前,徹底撕破老奸龍的虛偽假面。

柳芽本想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告知君棠實情,並力阻仙魔兩族交戰,以免生靈塗炭之災。

柳芽心懷仁德博愛,可惜天道不公,善惡無報,她帶著驚天秘密含恨死於兇獸梼杌的魔爪之下,一如她的父親柳言蹊。

魔尊君棠的情夢慘碎,心上人僅存一具殘缺不全的皮囊,他費盡千辛萬苦終復原如初,又自欺欺人地招魂使其復生。

癡戀執迷夢一場,他願長醉不復醒。

楚靈犀並不知曉魔尊與豆芽菜的過往種種,只覺骨頭都快要被他捏碎:“尊上…冷靜…我不是柳芽上仙!”

魔尊君棠回神,松了掌中力道,後知後覺發現她白皙細頸上遍布斑駁的青紫淤痕,皆因適才歡愛而留,在靈軀未徹底合體之前,柳芽的肉身比瓷娃娃更為脆弱。

他心疼地愛撫,並灌輸法術消散淤青,將她小心翼翼地輕擁入懷,語氣中滿是繾綣柔情:“我一定會為我們的父親報仇雪恨,你不要再離開我。”

面對他毫無征兆的情緒轉變,楚靈犀腦中有無數個大大的問號飄過,悄咪咪地翻著白眼敷衍道:“尊上千恩百寵,人家怎會舍得與您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