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妖女的嘴,騙人的鬼

馬車中的柏毅雄斜依轎廂軟枕,聽罷感嘆:“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講的好。”

景宇以內力為老將揉捏左臂以緩解疼痛,對於妖女既厭棄又佩服:“那丫頭片子一副油滑粗鄙、胸無點墨的模樣,想不到拽起文詞來一套又一套,楚一鳴在在楚軍之中本就沒有威信,再經此番風波,徹底顏面掃地,盡失人心,縱使楚國主偏寵這位庶子,也無法扶持他登上高位。”

柏毅雄詢問:“楚國主輕嫡重庶,是何緣故?”

景宇神經過敏,覺老將話中別有深意,急急解釋道:“妖女純屬蓄意造謠中傷,其實我和她根本沒有見過幾次面,也完全不了解楚國主的家事!”

雖說魔妖兩族不似仙界那般禮教森嚴,可景宇畢竟為世家貴公子,論起來是妥妥的官十代,自幼接受全套正統教育,一言一行皆需循規蹈矩,視聲譽與清名重於性命,狂狼不羈的妖女於他而言如堪比洪水猛獸。

柏毅雄拍肩寬慰道:“你是伯父看著長大的好孩子,人品與能力在魔界有口皆碑,盡管放心,妖女戰神的花招無法迷惑明眼人的心。”

柏老將十分欣賞景宇,早已內定他作女婿,奈何情路千回百轉,柏家與景家終無兒女姻親的緣分,此為後話。

景宇懸著的心終放下,如實道:“我只是聽過一些傳言,有人說楚國主與已故的楚王後感情不合,故而遷怒嫡子嫡女;也有人猜測是楚雲昊與楚靈犀兄妹功高震主,懷謀反之心。”

小景鴻撓了撓頭,分外費解:“兩種說法似乎都講不通,無論嫡出庶出皆是楚國主的血脈,即便偶有厚此薄彼,也不該過於苛待嫡子嫡女,另外楚雲昊本就是楚州的儲君,未來必是江山之主,何須多此一舉謀反呢?”

景宇恨屋及烏:“楚家唯有楚雲昊正常,其余各有各的奇葩,楚國主昏庸無能偏聽偏信,楚一鳴蠢的驚天地泣鬼神,奇中之奇當屬楚靈犀…”

他提起妖女便頭腦發漲,心中怒火難熄,忿忿吐槽道:“她頂著楚州長公主的名號,但無半分公主的端莊賢德模樣,完全是一個毫無節操、滿口胡言的混混,渾身上下全都是歪門邪道的鬼心眼,將來不知哪個倒了八輩子血黴的男人會娶她這妖孽!”

柏誠一般不會輕易在背後論人長短,全因被妖女戰神的陰招氣得七竅生煙,才會如此失儀。

彼時的他尚不知曉,魔尊君棠會是那位倒八輩子血黴的絕世奇男子。

柏毅雄怔了怔,他本意是簡單了解楚家兄妹的背景,沒想到卻引出柏誠長篇大論的牢騷,他將話題重新拉入正軌——

“楚靈犀在戰場上贏過你與柏誠,原先以為她是三分實力七分運氣,今日偶遇,方知年紀輕輕的她實力不容小覷。

“楚嬸嬸…”

小景鴻一時失言,感受到了叔叔投來的凜冽兇光,立刻識相地改稱呼:“楚靈帥不按套路出牌,卻能夠贏得牌局,不僅全身而退,完美化解伏擊一事引發的兩族矛盾,還順勢狠狠教訓了不成器的庶出弟弟,晚輩不才,未能看破其言行背後的玄機。”

“妖女戰神擅借天時地利人和,登場的時機極為巧妙,牢牢握住楚一鳴那蠢貨在止戰區浪滄林伏擊的把柄,又在其釀成大禍前出手,徹底鬥垮庶弟,還能贏得顧全停戰大局的好名聲,一箭雙雕。”

“叔叔的意思是…”

小景鴻的腦子飛速運轉:“她早已知曉楚一鳴的全盤計劃,有意放縱其愚蠢惡行,而後在關鍵時刻出面調停嗎?此乃險而又險的奇招,萬一真有死傷,該如何收場?”

“那丫頭片子如果招式四平八穩,至於這般難對付嗎?”

景宇冷眼瞧著他腰間所掛的玄紅相間匕首,厲聲道:“妖女的贈物你也敢留在身邊,難道想活活氣死我嗎!?”

小景鴻面露難色:“這…這匕首上淬有毒藥,隨意拋擲恐會誤傷他人性命。”

景宇狠敲侄子的腦袋:“妖女的嘴,騙人的鬼,她的話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景鴻小心翼翼地拔出匕首,施以法力細查,果然無毒無害,僅是一柄平平無奇的防身利器罷了。

景宇徑直奪過匕首,從車窗丟了出去,而後嫌棄地在袖子上蹭了蹭手——

“堂堂正正敗在楚雲昊的手中,我心甘情願認輸,可是敗在楚靈犀的陰招之下,我心裏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他為銅獸熏爐中換上新藥材,繼續道:“我作為男子,不好隨隨便便和姑娘一般見識,妖女就是吃準我的弱點,所以才肆無忌憚、變本加厲,四界如果有厚顏無恥排行榜,妖女戰神絕對穩坐萬年第一的寶座!”

見他被怨氣蒙蔽了心神,柏毅雄點撥道:“使尋常險招如行走於懸崖間軟絲之上,任何預料不到的變數都可能導致粉身碎骨,但楚靈犀技高一招,將軟絲變為更為穩妥的軟梯,你就是她的扶手。”